子一時沒轉過彎兒,腿腳還是知道要跑的呀!”
第115章 眼力勁兒
與世子在離南陽郡還有十里地的阜豐縣別過,姜家兄妹繼續往西行。上了官道,總算少些顛簸,又過小半日,這才到了郡城門外。
此時五姑娘袪了暑熱,只是舟車勞頓,整個人瞧上去分外疲憊。好在路上有姜楠耐心照看,也就沒因拖著病怏怏的身子趕路,再鬧脾氣。
姜昱打馬來到七姑娘跟前,彎下腰,透過窗戶,視線剛好與她齊平。衝老宅那方向抬一抬下巴,神色極淡。“回去過後,無需顧忌他人臉色。若然老太太刁難,你只管裝暈便是。”
大房這場禍事所為何來,他知道的遠比她清楚。那位親自下令給的了斷,便如閻王索命,因果昭昭,生死簿上掛了號的。
大老爺自作孽,取死有道,怪不到七妹妹頭上。
難為他這樣嚴肅刻板之人,也會教她投機取巧,走歪門邪道。七姑娘搖著團扇,呵呵直樂。
那人走的時候,冷臉告誡她,“若然敢裝模作樣,任人欺侮,回去等著領藤仗。”
分明都是一樣的關切,表現卻如此不同。二哥哥一心替她拿主意,不像世子,揭穿她不說,俊臉一板,真個嚇人。
七姑娘這麼一比照,覺著還是二哥哥性情好。
馬車在石板路上徐徐前行,她撩起車簾,路過市集時候,看見窗外掛著的熟悉招子,記憶裡那些泛黃的畫面,像是活了,復又鮮亮起來。
“小姐,張家鋪子的豆豉魚,太太最愛用的。”回了故里,春英也雀躍起來,興奮指給她看。
那鋪子是家百年老店,經了幾代人打理,門板上的漆已剝落了大半,店家捨不得銀錢沒理會,風吹日曬,漸漸透出股別樣的鄉味兒來。門前藍底白字的布幡子,瞧著就好像嗅到了老張家祖傳的手藝,令人嚮往。
兩開的店門洞開著,裡間照舊只擺了八張食案,不多不少,坐滿了人。跟她離去那會兒,真是丁點兒沒變樣。生意還過得去,門外有拎著食盒排隊的小丫鬟,那是富貴人家的主子,有好這一口的,使喚了婢子出來端菜。
“他家豆豉魚,做好了總是盛在竹篾編的小簸箕裡,底下墊了粽葉端上桌,與別家都不同。芡汁熱騰騰澆上去,香滑爽口。”七姑娘好記性,春英點頭不迭,主僕兩個一臉回味。
怎麼忘得掉呢,以前每次出門,姜大人總是陪著太太到這處用飯。兩位姑娘很是喜歡,兩位爺卻嫌棄魚刺兒礙事兒,不怎的動筷子。
一路看過去,她離開已有五六年光景,南陽城變化不大。買賣營生不好做,世道維艱,少有人肯背井離鄉,去陌生地方從頭打拼。更何況,尋常百姓,祖祖輩輩就講究個“衣錦還鄉”“葉落歸根”,對舊居總是格外舍不下。
到了羊市口,馬車拐進了狹長的巷子,再走小半刻鐘,繞過長街,遠遠已瞧見姜家大門外蹲著的兩座石獅子。近鄉情怯,這裡烙印了她最初到那幾年或喜或憂,卻真實樸質的時光。
唯獨與舊時不同,如今燙金牌匾兩側,還掛著白色祭奠用的燈籠,穗子飄起來,遠遠望去,只覺門庭冷落,透著股悽然。
“小姐,您瞧石階下那個抄手,探頭探腦的,是不是府上三管事叔貴?”春英回頭,臉上帶著分憂色。“怎地是他迎出門?您與幾位爺還有五姑娘,都是二房正頭主子,怎麼也輪不上他出面。這不是憑白叫人看笑話麼?”
照理說,二房兩位爺和姑娘回府,當是府上大管事迎出門。身後二十餘僕從,都得規規矩矩侍立兩側,這才是世家該有的氣派。
七姑娘凝神端看片刻,瞧出叔貴心不在焉,不時往門裡打量,再瞧他身後稀稀落落,只跟著三五僕從,心頭已有幾分猜測。“待會兒少說話,家裡怕是生了變故。”
老太太不待見她,她無話可說。可姜老太太打小心疼大爺姜楠,那真是疼到骨子裡去,幾乎稱得有求必應。連帶對姜柔也和藹三分。絕不會平白無故落嫡長孫的顏面。
更何況,門外竟沒見到太太身前的妙娥,莫非她爹與太太,尚且還落在她們身後?
“快快快,還不快給大爺二爺,五姑娘七姑娘問安。”馬車還沒停穩,叔貴已帶著人迎上前,呼啦啦拜在地上,說話不帶喘氣兒的。
“您幾位可算到了,前日就盼著,沒等到人,老太太空歡喜一場,這兩日都不得勁兒。每日都遣小的出來打探好幾回,早上聽說還沒到,用飯時候索性只喝了兩口粥。小的遠遠瞧見馬上像是二爺,忙不迭往裡頭送了信,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