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裡。這釉彩的小手爐還是他贈她的。他一氣兒送了好幾個,於是她勻出一個花樣兒最精緻的,給他在屋裡驅寒氣。
如今他多數時候依舊坐在推椅上。垂眸瞥一眼手心裡女兒家的玩意兒,哭笑不得。眼裡有嫌棄,卻不聲不響,穩穩抱著。
“今日有興致作畫?”他掃一眼攤開的畫紙,近處端看。
他是真正博學之士,琴棋書畫,無一不精。她受他教導,只學了個空殼子,卻沒有學來他畫作的神韻。
她覺得現了醜,塗鴉之作,不叫他品鑑。急忙用白紙覆在上面,反倒請他賞看窗外的梅枝。
“清早落雪,這還是今冬的第一場雪,比往年早了許多。院裡的梅花經了這麼一洗練,香味兒更濃郁。”說著便抽抽鼻頭,滿滿嗅一回,回首衝他笑語嫣然。
“午後若是雪停了,下官邀您出去剪花枝插瓶。只您人得留在廊下,地裡積雪溼滑,剪花枝這差事兒,不勞您動手,下官帶了春英便成。您若不耐煩遠觀,可由仲慶扶著,在屋簷底下來回踱兩步,舒活舒活氣血。”
從前她哪兒敢這麼使喚他。如今不同,她擺出世子妃的架勢,對他指手畫腳。安排他一應起居作息,她丁點兒不含糊。
他灼灼看她,對她這副當家作主的氣派,尤其滿意。
有人這般不懼他威嚴,言之鑿鑿管束他,右相大人以為,這滋味,頗為享受。
他攬她同坐,手掌撫著她只用絹帶鬆鬆挽起的青絲,他眼波落在她被火盆子燻得紅撲撲的小臉。這幾日總聽她在他耳邊嘀咕,傷腿要如何如何,不能有一絲一毫的馬虎。
不知為何,他忽而心生一問。抬起她下巴,他對上她疑惑的注視,鄭重問道,“若然這腿一輩子好不了,又當如何?阿瑗可會灰心?”
她一怔,全然沒理會他心頭複雜的念想,只老老實實努一努嘴,幽幽怨怨斜睨他。“灰心不至於,遺憾總是有。不過,咱不嫌棄您。”她臉上驀地綻開笑顏,兩手不規矩爬上他俊臉,笑嘻嘻寬慰他,“大人您坐推椅也有坐推椅的好處。旁人覬覦您美色,下官不樂意了,轉身推了您回去,將您藏在屋裡,獨自看個夠。”
她一頭說笑,一頭自個兒先樂起來。就好像她真有那能耐“金屋藏嬌”似的。
他神情一滯,眼角抽一抽。俯身扣了她腦勺,堵上她大言不慚的小嘴。“何處學來,這般不知羞。”
她窩在他懷裡,與他纏纏綿綿的細吻。閉著眼,唇邊一直帶著歡快的笑。
舉世皆知,她是他的學生。大人,您說,下官這厚顏,從何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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補更晚上到。
第333章 圍爐夜宴
冬至這日,懷王於宮中祭祖,宴請百官。連養病的趙國公亦乘車赴宴,國公府上只餘一眾女眷,自個兒開了家宴,圍爐而食,分用麂子燉的蘑菇鮮肉羹。
席上陳夫人待七姑娘很是講禮,不僅體貼命婢子搶在春英前頭給她盛了熱湯,更以她長於江南,恐過不慣北地嚴冬為由,又命人另添了火盆,就近擺在她腳下。
陳夫人這般明顯的示好,國公夫人許氏只抬了抬眼,視若不見。對世子妃,依舊不冷不熱,沒將她當自家人看。
陳氏這是借七姑娘,隱隱挑釁國公夫人,給許氏添堵。
單媽媽立在許氏身後,對國公夫人這副冷麵孔,心知勸不住,也是莫可奈何。許氏好強,好強了一輩子。當趙國公跟前,尚且不肯低頭,更何況狐媚的陳氏,與被陳氏當了槍使,很有幾分無辜的世子妃。
七姑娘捧著熱騰騰的小瓷碗,對後宅的明槍暗箭,裝傻充愣。只垂著眼,津津有味兒品著肉湯,彷彿對自個兒被陳氏當了刺國公夫人心坎兒的那把刀,絲毫未察覺。反倒對陳夫人客氣道謝。
許氏瞥她一眼,稍稍蹙了眉。之後不動聲色,再未拿正眼瞧她。
今日家宴,份位高的,聚在正堂。那些個上不得檯面的姬妾,由國公夫人賞了吃食下去,各自守著自個兒的院落,冷冷清清,便算是又熬過一年。
用完飯,慣例的,得吃上一盞茶,大夥兒熱鬧熱鬧,應個節氣。
七姑娘初來乍到,便是有閒暇,也多聽那人的話,極少摻和後院事,故而往來之人並不多。
這還是自大婚隔日拜謁親族後,頭一回見到各房之人,到得這般齊齊整整。
“平日多出來走動走動。世子也是,便是稀罕你,也不能這般將人藏了在西山居。明知西山居與春秋齋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