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推回屋,獨自看個夠!
永嘉二年的冬來得早,外間呼呼的寒風,也擋不住七姑娘歡欣鼓舞,頗為愉悅的心情。
那人已然能夠嘗試著起身,扶牆微微挪一挪腳步。他走路的姿勢還有些僵硬,需得人一旁看護,像她前世看過的那些辛苦復健的病患。可這也是好兆頭不是?萬事開頭難,這第一步邁出去,往後總能有第二步、第三步。
看他直起身,離了推椅的那一瞬,她眼淚忽然就出來了。多少個****夜夜,她盼著他能好起來,他這般卓然之人,她總覺得,還是如中秋夜宴上那般偉岸筆挺的英姿,才配得上他。
那時她沒忍住,當著春英與仲慶面前,不止掉了金豆子,見他扶牆立得安穩,她上前從身側環了他腰,埋著腦袋,眼淚一滴一滴灑在他衣襟上,抱著他,很緊很緊。
他半邊身子倚在牆上,仲慶著急,恐世子剛剛能起身,新長好的腿骨羸弱,支撐不易。欲要上前,勸了喜極而泣的世子妃先鬆開世子,扶了人坐下歇歇,卻被他一個眼風掃過去,阻了仲慶的打攪。
他一手扶在牆上,一手輕撫她發頂。微微斂著的鳳目,滿是柔色。她這般拽著他錦袍,捂著臉,毫無儀容,嗚嗚哭泣。滾燙的淚珠,彷彿淌進他心底,將他的心窩泡得又暖又脹。
“休泣。”他只道是真中了她的蠱。她那隻小小的,柔若無骨,連盛湯的瓷碗都捧不住的小手,偏偏能揪緊他的心。
她的笑靨,她的哀傷,不經意間流轉的一個眼神,輕而易舉,便能令他動容。
那日過後,她彷彿受了偌大的鼓舞,照顧他更是盡心。一時失態過後,她找回理智,比他更擔心,他會不顧身子,貿貿然嘗試走路。於是她緊盯著他,起初那幾日,她的目光幾乎時時刻刻都在他身周巡弋,就怕他逞能,傷了剛癒合的筋骨。
今早她獨自去請安,照例被單媽媽攔在門外。她也不在意,笑呵呵打道回府。因他忽而之間能起身艱難行幾步路這事兒,國公府內外,終究還是起了變化。
他已然恢復上朝,朝堂之上,他位列文官次席。滿朝文武,皆垂首侍立,獨他,得懷王恩旨,可安坐聽議朝政。
經了近一年的拉幫結派,左相大勢已成,可謂獨攬大權。朱家在京畿,聲勢如日中天,無人能及。
他這時候復出,雖引得眾人側目,卻也不過只激起少許微瀾。大多人嗟嘆,他因養傷,錯失輔佐新君的大好時機,再難與左相抗衡。
與外間不同,顧氏族內,他聲望不降反升,竟隱隱有壓過當代趙國公的勢頭。畢竟,國公爵位雖顯赫,朝堂上沒了實權,也不過是個虛名。趙國公告病退隱,顧氏全部的籌碼,只能押在他身上。
他本身智計已是神鬼莫測,加之得公孫輔佐,他帳下親信,長久以來,對他已形成一種莫名的推崇。如他門下食客,莫不對他死心塌地,盲目依從。
那日得知世子腿傷大好,養在“青節堂”的近百幕僚,竟委託公孫,聯名給她致了告恩感禱的信函。
如此莊重致謝,七姑娘只覺薄薄幾頁箋紙,重逾千斤。令她頗有些受寵若驚。之後七姑娘仔細回想,原來不是她如何了得,而是那人一身皮肉,太過金貴。
隨著府上門客對世子妃賢惠讚譽有加,東苑那頭,也不知是礙於人心,或是國公夫人看在她盡心盡力服侍世子的份兒上,一日傍晚,竟派單媽媽前來,只言是夫人交代,世子每日處置完政事,請到上房用飯。
自然的,他去了上房,她便推他過去,尾隨而至。這已算得是國公夫人變相的給了她臺階。雖在席案上待她一如既往的冷淡,且只有同世子一道,方才許她進屋。畢竟這也是向好的方向轉變,七姑娘不覺委屈,回去路上,雀躍向他表功。只換來那人眼裡高深莫測,瞭然的笑意。
他既然肯此時“起身”,必有他的考量。朝事上,時機已成熟,不宜拖延太久。之於她在國公夫人眼中,實在微不足道的家世,他另闢蹊徑,苦心為她營造“世子妃生來帶福緣”的口碑。
她剛過門,不出幾月,他便能摸索著起身,這便是最有力的佐證。
兩相兼顧,他算無遺策。她絲毫不知內情,猶自在他跟前又哭又笑。幾番真情流露,盡數被他收入眼底,待她自然不一般。
今日他回得早,趕在午前回來用飯。她正在屋裡臨窗畫梅,聽聞動靜,趕忙擱筆迎出去,笑嘻嘻替他拍去披風上的霜雪。
“抱著暖手,也暖暖膝頭。”她接過春英遞來煨熱的小手爐,如常般,強自塞進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