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屋裡的空氣頓時一凝。
趙媽媽笑著又打圓場:“咱們二夫人賢良淑德,更何況侯爺去了,理所應當由您這個二夫人主持本房事宜。”
沈奕瑤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彷彿事情與她無關。
薛氏點了點頭,似乎聽懂了老夫人的意思。
其實這種事是不用拿出來講的,沈奕瑤本就是二房的當家夫人,嚴霆不在了,她理所應當擔起二房事務。只是在老夫人剛說了要將府裡產業都給三房的話,後面提出這件事,就顯得有些尷尬甚至不近人情了。
嚴瞿尷尬至極,有些埋怨這大嫂是不是故意的。
薛氏當然是故意的!
她可不是一個吃啞巴虧的人,就算吃虧也要吃在明處!你做初一,我做十五,既然敢做,就不要怕拿出來說道丟了面子。
她緊接著又道:“當年爹他老人家給咱們三房分過產業,因未分家就一併放在公中,如今既然重提分家之事,自然還得再分過一次。可娘您親自發話了,要將府裡僅剩的產業都給了三房,那我們大房怎麼辦?”
這一番將屋裡尷尬的氣氛推至最□□,所有人面上的表情都僵硬住了。
還未等旁人做出反應,薛氏話音一轉,又道:“當然,萬事以孝為先,既然娘發話了,我們自得聽從,哪怕馬上就要面臨流離失所、食不果腹的境地,我們也得聽著。”
她臉上一點表情也無,這是薛氏第一次露出這種表情,似乎事不關己,又似乎哀莫大於心死。一直垂著頭的嚴郅拉了她一把,讓她別說了。薛氏一把揮開他的手,眼淚唰的一下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為什麼不讓說?咱們大房除了不是娘她親生的,平日裡有什麼地方做得不到的?你這個做大哥的自認沒有對不起誰!平日裡府裡有個什麼事,哪次不是事必親躬?”薛氏聲音一下子尖銳起來,似歇斯底里:“既然都要分開了,話就必須得說清楚。接下來兒媳還有一個問題,既然娘將府裡所有產業都給了三弟,那麼是不是娘日後要跟著三弟過?”
一石激起千層浪。
這下嚴瞿與陳氏俱是坐不住了,面露侷促之色。
他們只想著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想先顧著自家日後的日子,倒是沒有想過日後老夫人跟誰過的事。薛氏此言,頓時讓他們不免多想了起來。甚至將整個府裡最尖銳的問題,完全撕露在眾人眼前。
薛氏摸了一把眼淚,又道:“本來大爺是計劃著將娘接過來好好盡孝的,如今自家的日子都顧不圓了,自然不能讓娘跟著咱們受罪。”
沒有人說話,屋子裡靜得嚇人。
嚴瞿幾番欲言又止,都被陳氏給止住了。
那邊老夫人又在榻上折騰了起來,發出一陣尖銳的聲音。
這聲音乍一聽去,有點嚇人,像似夜貓子在嚎。尤其在這靜室之中,更顯驚悚,嚴瞿與陳氏甚至被嚇出一身白毛汗。
趙媽媽忙湊了過去,她知曉這是老夫人在叫她說話呢。
老夫人的表達方式讓眾人有點受到驚嚇,嗓子裡發出高低不一的咕噥,說到艱難處,癱在榻上的身子還彈動幾下,並且面目猙獰可怕,可以看出她與人交流也是挺艱難的。反正讓別人來聽俱是聽不懂的,但見趙媽媽那又抹汗又點頭的模樣,似乎她能明白老夫人的意思。
過了許久許久,趙媽媽才抹著汗站了起來,望著眾人慾言又止。
趙媽媽不說話,旁人自然懶得去搭腔。嚴瞿是被陳氏拽住了,沈奕瑤是懶得搭理,大房兩口子是特意如此。
人人都想找臺階下,可別人為什麼要每次都給你臺階下呢?
趙媽媽見沒人接腔,只得期期艾艾開口了,說了許多,繞來繞去也沒人聽懂她的意思。似乎也知曉自己在做無用功,趙媽媽索性眼睛一閉,道:“老夫人的意思是,分家之後,她跟二房過!”
這次趙媽媽連潤色都不潤色了,也不渲染了。這麼赤/裸/裸的意圖,是用什麼言語都無法掩飾其險惡心思的,何必再去費那個心思。
其實這一切,老夫人心中早有酌量。東西留給親兒子,負擔丟給沈奕瑤去背。當然沈奕瑤背和大房背在她心裡沒區別,只是她認為沈奕瑤嫁妝厚,她日後的日子自然過得滋潤一些。更何況為什麼要便宜這個兒媳婦呢,她本是跟著老二,老二沒了,自然由沈奕瑤養著。
想法都挺好,可惜半路殺出個薛氏。老夫人本打算的是潤物無聲,先將東西分給小兒子,之後再提這件事,誰知薛氏如此較真,竟然當著所有人就這麼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