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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拿書稿外出的時候丟失,她不由得想到那次父親出車禍。

那次父親有短暫失憶現象,他連自己是如何打120急救都忘了,好在之後過了一段時間慢慢記起事情,顧北北也就把父親究竟外出做什麼給忘了。

顧北北做了個大膽的猜測,那個時候逃逸的肇事司機,就是居鹹!

書記員查明當事人和其他訴訟參與人到庭,宣佈法庭紀律。審判長核對當事人,宣佈案由,宣佈審判人員、書記員名單,告知當事人有關的訴訟權利義務,詢問顧北北是否提出迴避申請,顧北北給了否認的回答。

顧北北做陳述時沒有緊張,感謝聶律師的指點,她此刻調理清晰,情緒冷靜,每一句話都說到了點子上。

那一刻她什麼其他的東西都沒有想,只想把這份陳述做好。

證物交上去的是當年父親留下的手稿,顧北北迴去拿東西的時候將箱子原封不動的帶回來。

年份離得太近做碳十四檢測失誤率很大,尤其是在原物經過安檢等紅外線檢測後,所以這也是顧北北試圖找其他證據的原因。

居鹹的表情很茫然,就好像他的對面不是告他的人,而是一個誣陷他的人一般——這也正是他的粉絲所想。

真的活似一場鬧劇。

居鹹也遞上了證物,也是一份手稿。

接下來宣讀鑑定結論,兩份手稿鑑定時間不分先後。

宣讀勘驗筆錄,結果不利於原告方。

進入法庭辯論時間。

顧北北將父親獨創且具有辨識性的段落標識出,將居鹹出書版《新編》中有疑惑的部分一一說出,《新編》因為參考書目不同,許多體系只有在一些殘本里有,這些殘本正是當年的老教授贈書所得,顧北北就這些部分對居鹹一一發問。

《新編》故事體系基於《西遊記》,屬於二次創作,當年父親為了這本書做了很多準備,連帶顧北北對其中許多伏筆埋線耳熟能詳,因為每天晚上的睡前故事都是這個,且從來不重樣。

且這種所謂的不重樣,是父親對於其中人物及事件的分析,草灰蛇線,伏筆千里,每次更新故事,都伴隨著一問一答的循序漸進推導,這也使得顧北北在還未知曉什麼是邏輯時,便有了一套渾然天成的判斷法則。

她沒有貿然提出居鹹當年是否為肇事司機這件事,因為她目前對這個可能沒有任何調查和證據,只按照之前鋪好的路,往前走。

“……在發行版《新編》後四十章回中,一共出現了十五處錯誤,這種錯誤源於被告拿到的大綱版本是最初版。後四十章回從行文習慣到語言風格雖然竭力模仿顧釗先生,但季節轉換、人物特點均已失色,連同地點也變了。在第六章回時已經暗示最後孫行者會死,而市面上《新編》均顯示為孫行者回歸天庭,這是極為不合理的部分,被告人拿到的大綱結局是在前八十回修改前的版本,與其矛盾,草灰蛇線伏筆千里的部分全數無用,設定不能自圓其說,前後矛盾……”

居鹹從容自若,他看向顧北北的眼神中帶著輕蔑和嘲笑,顧北北手心生生沁出冷汗,背上好似有無數螞蟻在爬行,連骨縫都沒有放過。

顧北北腿有些軟。

“我必須承認原告的父親顧釗先生對於我的文研究透徹,才能得出這樣的結論,但我仍要為自己辯解,為了我身為一個作者的尊嚴,為了今天維護我的讀者。我用了十年時間構思這本文,我必須澄清,在此之前、也就是在被告上法庭之前,我並不認識任何叫做顧釗的人。也與其無任何交集,前八十章回和後四十章回有些地方有出入,我早已向外界解釋原因。”

他說話不徐不疾,彷彿將這些話練習了千萬遍,爛熟於心,隨時應付那些可能上來發問的人。有些話重複千百遍,連自己都相信了,他便是如此。光環加身,內心膨脹,將謊話當做真話,騙過自己之後騙過千萬人,“因為寫作時候壓力極大,我患上了輕微的抑鬱症,我承認後四十章回並不如預期那樣令我滿意。但那些人物在我心中並不是符號,而是有血有肉的活著,他們不願死去,我忍受著推翻重來的衝動,將後續大綱作了修改,而後我並沒有動前八十章回,我認為,歷史並不是按照既定的方向前行,有時候它也需要叛逆者不服從的改變,這點我的主旨不就是如此麼?”

他輕輕一笑,宛如春風拂面,之後這笑容迅速褪去,彷彿季節從炎夏瞬時間走到寒冬,潺潺流水凝成冰峰,化作利劍刺向顧北北:“我患病這件事早已在我成書得以付梓那日釋出,我今後永久封筆,不再從事寫作這一行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