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光宗的心思很簡單。
大山裡的人,娃子想要上學都近乎成為奢望。
政策好了之後,依舊有好些孩子為了貼補家用放棄讀書早早地打工掙錢。作為家長,對於學校,對於老師,那是絕對抱著崇敬與敬仰的態度的,甚至還滿是憧憬。
對小學老師尚且如此,何況是大學裡頭的碩導?
傾光宗更加是不敢怠慢,生恐說錯半個字便影響自個兒閨女的學業。
同樣都如臨大敵的兩個男人,都有著自己內心的緊張。
“伯父不用這麼客氣,叫我以晏就可以了。”這個向來雲淡風輕的男人,難得的,手心裡竟起了一層汗意,“伯父,我今天來不是以老師的身份而來,而是以一個晚輩的身份前來。我是來向您提親的。”
可謂一石驚起千層浪。
這番話,傾光宗震驚良久。
那張之前還擺滿了忐忑與不安的老臉,在聽聞他的話後,竟是大張著嘴,整個人都彷彿已經魂離出去。
“提……提親?你……你向我提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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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難怪傾光宗會難以置信甚至是激動得有些口吃。
這提親,哪兒有單單男方一個人出現,家裡連個長輩都不出馬的?還有媒人呢?
再者說,對於他和傾玖的關係,他也只是剛剛才知道他是傾玖的導師,從未聽傾玖說過兩人在戀愛,在登門之前,他也絲毫不知道兩人的交往已經達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
他聽在耳中,能不詫異能不震驚嗎?
最重要的是……
“以晏,那我就這樣喚你一聲。我想問你一句,你今兒個來找我,有跟我家丫頭商量過嗎?”
想起還在他教師公寓的床上睡得正酣的傾玖,雲以晏啞然失笑:“還沒來得急和她商量。”
傾光宗卻已經一臉誠懇地說道:“雲教授,你的學歷這麼高,在國外也有著自己的成就。我這把老骨頭求你就放棄我家閨女吧。”
“伯父,如果你擔心我的態度,那請你收下這個,我的父母離異不能親自上門,可我對傾玖絕對是認真的。”
戒指是早就訂製好了的,一早趁著傾玖還沒醒他便用手指測試著她的無名指,到門店讓人按照大小修改了戒圈。
男女兩款的婚戒,素色簡樸,可卻是真真切切地花費了心思。上頭那寓意深刻的“9”,饒是傾光宗這二十幾年來見慣了大風大浪,還是不得不說被感動了一把。
老伴走得早,這麼多年是他一手將傾玖拉扯長大的。
傾玖也聽話,其實大多數時候都不需要他操心,早早地當家,早早地成長。
他可以說,除了他,也就只有雲媽是將她給疼到了心尖兒上。
如今,看到素戒上的“9”,她名字的諧音,讓他明白,眼前的這個想要娶自己女兒的男人,確實是認真的。
可他,卻註定不能接受他
的這份認真。
“雲教授,你很好,真的很好,可我不能接受我的女兒師生戀。所以,請允許我這個大山裡出來的老骨頭思想古板,我不願意讓別人認為我閨女取得的所有成就都是因為靠著她男人是學校老師的緣故。”
那是雲以晏此生上過的一堂最艱難的課程。
不是說服學生,而是企圖說服學生家長。
可家長不同於學生,學生在觀念裡,即使再冥頑不靈,也還是在一定程度上願意接受老師的管束的。家長則為了自己的孩子,有著各種各樣不同的顧慮。
二十多年的人生,那是雲以晏最大的失敗,遭遇的最大滑鐵盧。
“戒指我可以收下,如果有那麼一日你不是她老師,如果你願意等到她畢業,那我絕對不會再阻攔。”
其實,這何嘗不是一個通情達理的父親?何嘗不是一個全身心為女兒著想的父親?
經歷過何瑾朔的挫折,能有這麼一個優秀的男人願意娶自己的女兒,他自然是歡喜的。可他,也不得不警告自己,人言可畏。
一旦傾玖和他在一起,那她之前所取得的一切成就,估計都會被冠上“靠關係”的惡名。那她的整個人生,就會被徹底毀了。
隨著時代的進步,伴隨著生活水平的不斷提升,人心也總是參雜著各種各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