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美的堪能入畫。
牧容站在聚賢茶館的二樓雅間裡,隔窗俯瞰著樓下的兩人。還真是巧,走哪都能碰到。他若有似無的冷哼一聲,抬手輕撫著白紗領襟,面上依舊是個氣定神閒的意態,而眼尾卻悄然流瀉出煩躁的味道。
徐婉寧坐在圓桌旁,手裡的茶湯早就變涼了。她抬眸覷了覷那道立在窗邊的欣長身影,牧容身著竹青色的交領常服,負手而站,側臉的弧度甚是英俊。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總覺得他眉宇間流漏出一股悲天憫人的情來懷,若說是個富家公子尚可,可他怎麼看都不像是戾氣十足的錦衣衛堂上官。
來這茶樓坐了都快半個時辰了,這位官老爺也不說話,只是往外頭瞎看。他倒是不驕不躁,她還想跟唐大哥去逛集市呢,真是耽誤她的事!
徐婉寧忿忿的磨磨牙,回頭瞥了瞥門外。唐子正和幾個身著常服的錦衣衛一道兒守在雅間門外。好不容易熬到了合歡節,能和唐大哥一起出來遊玩。如今日頭已經開始偏西,再耗下去她可是吃了大虧呀!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她堅定的咬了咬唇,將茶盞放下,悄悄走到牧容身畔,循著他的眼神朝下一望,登時福至心靈。
“大……牧公子。”她輕輕喚了聲,在對方回過神來後,朝他施禮道:“既然牧公子對衛姑娘有意,何不相邀而來?怎麼偏要讓婉寧一同隨行呢?”
她雖然被養在深閨,性子卻隨母親,是個憋不住事的直腸子。
這直接了當的問法讓牧容愕了愕,好半晌才回過神來,揚唇笑道:“徐姑娘真是有意思。來說說,你是如何看出我對衛姑娘有意的?”
“這還不簡單?”徐婉寧撇撇嘴,囁囁道:“瞧您那眼巴巴的樣子……都快把窗子看出窟窿來了。”
本以為這徐家千金只不過是個端莊淑秀的,沒想到卻是個眼明心亮的。
一下被戳到了心事,牧容收斂笑意,面上有些掛不住,清清嗓子道:“徐姑娘看似心焦氣躁,可是有什麼事?”
“當然有了。”見他問到了點子上,人似乎不是個不講理的,徐婉寧索性敞開天窗說亮話,“牧公子中意衛姑娘,而婉寧則中意唐大哥,本來今日和唐大哥約好一起逛集市的,誰知——”她窺了窺牧容的面色,語氣平平,但還是蘊著些嗔怪之意,“誰知半路突然殺出來個牧公子。”
她心直口快,雖然斂眉低首,眉宇裡卻又帶著些許倔強。
牧容好似看到了衛夕的影子,眸中漾起輕柔的眼波,“原是我竟然棒打鴛鴦了。”他哂笑著,輕快說道:“也罷,如此佳節不能和意中人渡過委實可惜,你打緊和唐景出去吧。”
“……嗯?”徐婉寧倏爾抬起頭來,眨眨眼,以為自己聽錯了,“牧公子說,我能和唐大哥走了?”
牧容笑著頷首,“快去吧,再晚點集市就不熱鬧了。切記看著天色,姑娘家的,莫要太晚回府。”
幸福來得太突然,徐婉寧難捱興奮的情緒,登時笑臉相迎,連音調都變得雀躍起來,“謝牧公子,謝牧公子!那……婉寧先告退了!”
未等他反應,徐婉寧已經迫不及待的跑出雅間,拉住不明就裡的唐子往樓下走。
二人的嬉鬧聲漸漸遠去,一名錦衣衛見狀,走進來拱手道:“大人,咱們回府嗎?”
牧容淡淡道:“不回,在這待會。”
“是。”
雅間的木門再度被闔上,牧容立在窗前,復又朝下看去。徐婉寧正拉著唐子的衣袖往集市裡鑽,而衛夕和君澄也早已不知去向了。
出神的凝了許久,他長長吁出口濁氣。
他既然成全了別人,那誰來成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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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到合歡節,晚上的重頭戲最令人期待,年輕男女們會放天燈祈願,那密密麻麻的燭火升入梵天,在夜裡委實好看。
君澄和衛夕不是戀人,便把這項流程給省略了。傍晚時分,兩人就近在一家酒樓裡用了晚膳,離開時已經夜幕低垂了。
星斗密佈的蒼穹上已經開始掛著徐徐升起的天燈,他們駐足流連了會兒,便開始往徐府走。
“你累了嗎?”君澄關切的問她:“要不你在這裡找個茶樓等等,我回去叫馬車過來接你。”
衛夕感激的衝他眯眼一笑,搖頭道:“不用啦,又不算太遠,多走走減贅肉的。”
見她不肯多等,君澄也回以一笑,抱著滿懷的東西徐徐跟在她身側。路程依舊是緘默無語,可他卻獲得了難得的滿足,像是望梅止渴,又像是在飲鴆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