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發直,卻聽他師兄低聲說:“之前你聽那人說,聚合派誣我入了魔道。”
“對!”陳禾回過神,又給聚合派狠狠記了一筆。
沒有蒼玉球,等會他找紙筆寫,不能忘!!
釋灃沒注意陳禾的表情,他看著那堆散落的飛灰,沉聲說:“其實他們說的也不算錯。”
“啊?”
“我雖不是魔修,本門心法,卻被我煉得比魔功還可怕。”釋灃淡淡的說,“生極復衰,物極必反。我的真元隱含涅毀之力,頃刻間就能讓生靈化為枯骨,連我的血,亦能噬生機而毀其主。法器真元,世間萬物,皆無例外。故而他們憎我懼我,卻不敢靠近。”
陳禾呆呆的聽著,忽然回過神,抹了一把額頭上的血珠:“不對,不是這樣,我碰到師兄的血,我什麼事也沒有。”
這個傻師弟。
釋灃啞然,他不明白陳禾為什麼有時候機敏聰明,有時候又想不到關鍵。
大概是關心則亂吧,看著陳禾言辭振振的樣子,釋灃不覺微笑:“你我功法出自同源,只要你不喝下去,影響不到你。”
陳禾聽後不是恍然,而是終於明白為什麼師兄帶著自己這個累贅,涼千山盯自己數眼,還是沒動手攻擊。
——只因他忌憚釋灃,更忌憚陳禾身上的還未乾涸的血漬。
第22章 說古
空谷幽林,深山鳥鳴。
陳禾蹲在地上,用一塊稍微鋒利的石片做工具,認真的開始挖坑。
他沒用靈力,也不取巧,就這樣把那叢鳳尾竹原來所在的土壤挖下去一層,隨後折下大量竹葉枝幹丟進坑裡,準備用篝火燃燒後的灰燼掩蓋。
“火…”
陳禾憋了半天氣,沉睡在丹田裡的石中火還是一動不動。
“這傢伙,要它有什麼用!”陳禾忿忿想。
荒山野地,他沒火摺子,更沒學過法術神通,去哪找火種?
陳禾長到十七歲,只能說有三天的記憶,他暗自懊悔師兄把自己養得飯來張口衣來伸手,連冷掉硬掉的食物都沒吃過,更不要說生火了。
灌頂秘法不是萬能的,因為灌頂秘法不負責傳授經驗,許多人都知道如何生火,結果在野外初次嘗試時還是被煙嗆得半死。
“師兄怎麼沒想到教我個火焰掌什麼的?”陳禾嘀咕。
據說西域佛教密宗多奇術,火焰刀烈陽掌聽起來都威風凜凜,打鬥實用性不知道,不過至少能點火。
“封印得這麼死,完全不能用?”陳禾不甘心的又試。
沉睡的石中火大約感覺到主人焦躁心情,微微動了一下,
“嗤。”
一縷火苗自陳禾指尖冒出,點燃了竹葉。
火苗立刻竄起數尺高,在土坑裡熊熊燃燒起來——三昧真火的好處,點上就著,不用折騰,哪怕是帶著溼氣的木柴也照燒不誤。當然了,為避免黑煙冒出惹人注意,陳禾折下來的都是乾燥竹葉,以及比較細的枝幹。
眼見焚燒殆盡,火勢有蔓延出去的趨向,陳禾果斷一招手。
火焰立刻像藕絲一般被拉過來,重新隨著靈力流轉回到丹田,在陳禾看來,縮成極小一團的石中火就像懶懶打了個鼾,冒出一個泡泡,緊跟著又吸了回去。
坑裡的溫度立刻降了下來。
成堆的灰覆蓋在坑中,陳禾滿意的拍拍手,讓灰燼自然的揚開一些。
緊跟著他重重踩下步伐,將竹林向兩邊撥開,偽造成一個凡人深山跋涉,趟過小溪夜晚離開水源,白天又回到溪邊的樣子。
竹林盡頭的山溪旁遍佈著野獸足印,想仔細追蹤根本沒轍。
陳禾就這樣忙乎了一個時辰,這才心滿意足越過山溪,跳下深谷,迎風踏過萬頃竹海,奔向遠處一座山崖。
確定自己沒留下任何蹤跡後,陳禾這才小心翼翼撩開倒墜的藤蘿,鑽進一個略微狹窄的山洞,裡面原先棲息的黑蟒縮在角落裡,聽到聲音警覺抬頭,看見是陳禾後它下意識的抖了一下,繼續將頭埋進身體盤起的圈圈裡當自己不存在。
釋灃足不沾地,懸空而坐,雙手置於膝上。
右腿沒有盤坐,而是覆壓在左足上,然後自然垂下,外袍豔紅似血,周身氣流湧動,卻只限於釋灃方圓半丈,陳禾站在圈外竟不能感受到絲毫靈力波動。
內含木中火的真元,就像燃燒在釋灃身側的光焰。
散落長髮,不時因真元微微鼓動,向後飄飛,露出釋灃的耳鬢眉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