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作了微醺的煙紅。
沒有歇坐之處,也虧得端木翠想到,拖了幾張吱吱呀呀的椅子過來,紅布一蒙,姑且充作是床幃。
死氣蔓延陰冷潮溼的破敗廳堂,因了這帷幔、喜字、臨時拼成的床幃還有燈光,竟十足有喜堂的模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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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鬼嫁】…七
新房備好了不多久,採秀就到了,她懷中抱著一個孔明燈,細細的竹篾支架,棉紗包壁,腋下居然還夾著一摞袋子,有面袋有麻袋。
她把孔明燈放下,將袋子遞給端木翠,連清秀都稱不上的臉上帶著幾絲潮紅:“端木姑娘,這個……”
“這個幹嘛?”端木翠有點糊塗。
“要鋪在新房的門口,新娘子踩著一個一個的袋子走,這叫傳代。”
展昭看了看採秀,又看了看牆角處昏昏欲睡的張文饗,同端木翠一樣,他也無法理解採秀的執念。
但轉念一想,若不是有懷著執念的人,也就沒有這許多難解難量的故事了。
端木翠沒有多說什麼,她拿了袋子往新房走,到門口時又回過頭來:“靜蓉。”
“我知道,”採秀微微一笑,竟現出與容貌極不相稱的嫻雅和妍麗來,“我不會讓端木姑娘為難的,成親事了,我會馬上離開採秀姑娘的身體。”
端木翠嗯了一聲,轉身離去,採秀怔怔看了她許久,這才回過身來,面上浮起動人而又溫柔的神色。
她捧著那襲新郎官的衣裳,挨著張文饗坐下,柔聲道:“文饗,我們成親了。”
張文饗眼皮耷拉著,他還在睡,睡夢之中,喉嚨滾了一下,咕嚕嚥了口口水。
展昭就站在旁側不遠處,自始至終,採秀,或者應該說是靜蓉,都未曾抬頭看他一眼。
在她眼裡,再多幾個展昭,都比不上眼前這個張文饗,這個老態龍鍾,行將朽木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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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真是展昭生平經歷過的最最奇怪也最最印象深刻的婚禮了。
沒有賓客,沒有酒饌,沒有祝福,也沒有未來。
靜蓉扶著路都走不穩的張文饗,火紅的嫁衣拖在地上,背後似是延開一條混著荊棘和血淚的路,她的一生是什麼樣子的,端木翠並沒有太多的描述,寥寥幾句就概括的乾淨,但是這條路,靜蓉自己走了六十餘年,做人的時候在走,做鬼的時候也從未停下,最後,終於走到了今夜的新房。
紅蓋頭將她的臉遮的嚴嚴實實,展昭看不到她的臉,卻可以想見該是怎樣的虔誠。
臨到新房時,張文饗忽然睜大了眼睛,眸子有片刻聚焦,又立刻黯淡下去,他的衣裳很不合身,過分的寬大,穿在他身上,像是寬袍廣袖罩了個骨架子。
說到底,這是靜蓉一個人的婚禮,張文饗只是個借來的擺設而已。
沒有夫妻對拜,也沒有冗雜繁瑣的儀式,直接送入洞房,門扇壞了一半,沒有門可以關,端木翠很知趣,她拉展昭:“我們走。”
路過先前張文饗棲身的房間時,她拾起了那個孔明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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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是要走,也不可能真的離開,他們在前院的屋頂上坐著,兩個人都沉默著,從這個角度,可以隱隱看到後院透出紅色微光的那間新房。
也不知過了多久,端木翠嘆了口氣,把邊上的孔明燈拿過來擱在膝上,背倚著展昭的肩膀在孔明燈上用手指點划著什麼。
“寫什麼?”展昭好奇。
“符咒啊,”她答的懶懶,“靜蓉的魂魄離開採秀之後,就會護庇在這孔明燈中,然後帶歸酆都。”
“你的法力還管用?”
“這哪需要什麼法力?”端木翠對展昭貧瘠的想象力表示不滿,“任何一個有點道行的道士都可以的,哎,你別動,動了我怎麼靠?”
做靠墊的,自然應該安穩如松,這才能保障消費者使用的舒適度。
新仇舊恨頓時湧上心頭,想起在冥道時當人枕頭還不討好,今次又要淪落到做人靠墊的地步,展昭覺得不能再保持沉默了,千年之後我們的迅哥吶喊過: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滅亡絕不是南俠該選擇的路,因此南俠決定爆發一下……
爆發的導火索正在哧啦燃著,然後,突然!
端木翠居然整個兒倚到他懷裡去了。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