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道:“展昭,昨天晚上我似乎聽見你叫我‘端木’……我們何時相熟到這般境地?你那時……是在叫誰?”
你那時……是在叫誰?
兩人四目相投,端木翠腦中似有流光疾逝而過,星火微芒,恍惚中似乎要想起什麼,卻怎麼都抓不住。
帳外忽然喧譁聲起,傳令兵的聲音響的倉促:“高將軍求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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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是“求見”,高伯蹇可並不當真是“求”,還未待端木翠說一聲“請”,他已經掀開帳簾進來了,未帶將冠,不著披掛,身後跟著踉踉蹌蹌的丘山先生,雙手舉一托盤過頭,裡頭端端正正一方將印,外帳的女侍不敢當真攔他,只得一邊虛擋,一邊急道:“將軍身子不適,尚未起身……”
端木翠心中一凜,不覺坐直了身子,高伯蹇一路牛氣哄哄的殺將過來,當真見了端木翠,倒是不敢放肆,只是虛一拱拳,道:“端木將軍,我這方將印,早晚也是留不住,還請將軍收回去罷。”
端木翠心中咯噔一聲,知道事出有因,也知道高伯蹇是在裝腔作勢,只不過見他炸毛炸的厲害,明白先得順毛捋捋,當下微微一笑:“高將軍有話慢慢講,我昨兒受了涼,現在腦子裡還嗡嗡的,你講快了講重了,我可是聽不進去的。”
丘山先生趕緊衝高伯蹇使眼色,畢竟他們這一趟過來算是佔了幾分歪理,好聲好氣地跟端木翠說說,就算沒什麼好處,最後賣給端木翠一個人情,也算是賺了。
高伯蹇這次倒聰明瞭,果然就順著端木翠所言,把昨夜之事添油加醋一一道來。他避重就輕,只說是自己看中了一個姑娘,有意收歸帳下,誰曉得端木營旗下的偏將阿彌,不問青紅皂白,闖帳拿人,渾不把自己放在眼裡,眾目睽睽之下,將軍威信蕩然無存,想來想去,不如封了將印,歸去云云。
端木翠素來知曉高伯蹇為人,知他若非佔了七八分理,絕不敢在她面前搖頭擺尾轉以顏色,不管這事真相如何,多半是阿彌犯了忌諱,當下心頭火起,面上卻強自平靜道:“高將軍稍安勿躁,你的將軍是丞相封的,誰敢不把將軍放在眼裡?去把阿彌叫來,她帶回來的姑娘,也一併帶過來。”
兩個兵衛喏一聲出帳,展昭心中隱約猜到幾分,卻也不敢肯定,不覺有些為阿彌擔心。
不多時阿彌進來,後頭兩個女侍扶著神情恍惚的旗穆衣羅,她已重新梳洗過,換了乾淨衣裳,容色極是秀美,只可惜一雙目珠直如死魚眼珠般黯然無光。
展昭心中巨震,腦中頓時轟然一片,先時他已猜出高伯蹇口中的女子可能就是旗穆衣羅,但終究是存了三分僥倖,現下見到旗穆衣羅這番模樣,便知她必是受了欺辱,他平生最恨荒淫無恥欺凌女子之人,眼見旗穆衣羅變成這等模樣,心中之痛悔難過,實是難以盡述。
端木翠平靜道:“阿彌,這姑娘是你昨夜從高將軍營中帶出的?”
阿彌恨恨瞪了高伯蹇一眼,道:“姑娘,你不知道,高將軍他……”
端木翠面色一沉:“我問你是還是不是?”
阿彌一怔,見端木翠臉色不豫,心中忽的升起幾分忐忑,頓了一會,才輕咬下唇,低聲道:“是。”
“是從高將軍的軍帳內帶出來的?”
“……是。”
“這姑娘是我端木營要緝拿的要犯?”
“不……是。”
端木翠冷笑:“你身為偏將,有什麼資格到將軍營拿人?即便是我,與高將軍同屬戰將,有什麼事還要報請丞相定奪,誰給你的膽子直接闖帳拿人?”
阿彌先前也知自己做的造次,但並不覺得有多嚴重,現下聽端木翠如此嚴詞厲色,又見高伯蹇找上門來,知道不好收場,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端木翠越想越氣:“此事傳將出去,別人還道我端木營上下如何囂張跋扈,一個偏將都敢闖將軍軍帳,還敢……”
她原想說“還敢自床榻之上拿人”,轉念一想還是得給高伯蹇遮羞,只得略去不提:“高將軍的將印是丞相給的,你眼中沒了大小沒了將軍,連丞相都沒有麼?”
阿彌始知禍大,叩頭不止,淚水奪眶而出:“是阿彌不知輕重,請將軍責罰。”
端木翠看向高伯蹇,語氣和善,並無半分不悅:“高將軍,阿彌是我虞山部落族人,自小照料我起居,偏將一職只是虛銜,甚少料理外務,是以不知輕重不曉進退,得罪了將軍,我在這代她陪個不是。那位姑娘你自帶走,至於阿彌,你也帶回去,如何責罰,全憑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