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嬌肩上抖了一抖,目光想看向郭崇韜,卻又不敢,暗暗拉著李茂往邊上蹭了蹭。她怕李存勖萬一就此一病不起,她沒有孃家可以依仗,就此落入別人鼓掌之間,她才和這些人勾連。她當時沒有多想,更不會想到她這麼做等同盼著李存勖早死。她不該如此的,她怎麼就犯了糊塗了,她真恨不得一頭撞在柱上。
“昭儀娘娘。”遠處有人喚了一聲,聲音清透,眾人不由得看過去,只見一個青衣宮女快步行來,來人正是魚鳳,她向李存勖拜了拜,有些驚訝,但尚未忘了禮數地道,“看見皇上龍體痊癒,大將軍就安心了。奴婢一路快馬而來,一是代大將軍看望皇上,二是夫人得了些安胎補氣的藥材,給昭儀娘娘送來。”
“嗯。”李存勖看看蕊儀,大概明白了,心頭的石頭放下了些,可蕊儀方才沒對他說也給李嗣源傳了話,讓他有些不舒服,“不知大將軍行到何處了?何日進洛陽城?”
說話時特意高了聲音,這是問給所有人聽的。魚鳳哪裡不明白,說話時自然氣清聲朗,讓裡裡外外的人都聽得清楚,“大將軍後日到洛陽,不過大將軍的先軍已到洛陽城外二十里。”
一陣大笑溢位,李存勖笑看向馮、韓二人,“朕後日要在洛陽城外親迎大哥,你們要好生準備,不可怠慢了。”他轉而又看向郭崇韜,“郭卿還不回府?要不要讓韓卿送上一程?”
“臣……不敢勞動韓大人。”郭崇韜乾巴巴地應著,終於退了出去。
馮地虎狠狠地瞪了郭崇韜一眼,又詫異地看了看韓靖遠,不明白李存勖一向器重自己,為何不將如此重任交給自己。梓嬌聽了也越發不安,將韓靖遠委以重任,應是已對蕊儀韓家予以重望了吧?她悄悄望了望李存勖,下意識地摟進了李茂,怕他治她一個謀逆之罪。
蕊儀笑了笑,倒是沒把這話放在心上。存勖這麼說只是因為聽見了郭崇韜威脅她的話,再用韓靖遠警告他罷了。存勖是不會僅僅因為她一直陪在他身邊就更看重韓家的,因為此時此刻,任何在他身邊的人都可能別有用心、另有所圖。
梓嬌會為茂兒勾連外臣,焉知她韓蕊儀不會想依仗韓家之勢,造出些浪頭?她舍了命陪在他身邊,到頭來卻還要受他猜忌,聽起來很讓人心寒,可她卻絲毫沒想要怪他。坐在龍椅上的人,面臨此等眾叛親離的局面,疑心也是必然。
“皇上,貴妃姐姐還在那兒跪著呢。”蕊儀跨出門檻,輕聲道,“陛下這個樣子會嚇著皇長子和姐姐的。”
李存勖嘆了一聲,看向他們沒什麼好臉色,“嚇著他們?他們的主意大著呢。說,你是不是想著朕龍御歸天了,就做太后了?”
此時捧聖軍已退到了外院,裡面除了魚鳳、趙喜義,就是他們四人。都是自家人,李存勖不必再擺出息事寧人的樣子,“說,你跟郭崇韜和存渥,有沒有勾結?他們來逼宮,是不是你的意思?”
“皇上,臣妾沒有,臣妾真的沒有,他們說要擁立茂兒,也是因為他是皇上唯一的皇子,不是臣妾教的。”梓嬌花容失色,猛地看向蕊儀,“是不是你對皇上說了什麼?你覺著我礙了你的路,一定是你誣賴我和茂兒的。”
李存勖一聲冷笑,來到她面前,“她沒有無賴你,反而為你說了好話,你統領六宮的確辛苦了。不過朕倒是想問問,你是怎麼知道他們要擁立茂兒,而不是自立為王,或是擁立朕的兄弟?”
“臣妾猜的,是猜的,父子王朝家天下,臣妾就是順著這個理猜的。”梓嬌手腳哆嗦了起來,她身居內宮,的確不該知道這些事,她一著急就說漏了嘴,真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皇上明察,這都是那些逆臣自己的主意。茂兒是皇上唯一的皇子,他們一有主意,就想著利用茂兒。茂兒這麼小,知道什麼,臣妾一介無知婦人,又知道什麼!”
“你是說茂兒是朕唯一的皇嗣,所以總被人利用?”李存勖輕問。
“是啊,他們一直都在利用茂兒。”梓嬌回身拉李茂跪下,流著眼淚道,“茂兒,快告訴父皇,你什麼都不知道,你一直盼著父皇壽與天齊。”
李茂委屈得小臉皺了起來,害怕地道,“父皇,茂兒不懂事,惹父皇生氣了。父皇別怪母妃,不關母妃的事。”
“哭什麼哭,我怎麼有你這麼個軟蛋,過幾天就讓你大伯把你帶到軍中去,刀劍劈上,沙子揚上,看你還哭。”李存勖怒目罵道,茂兒是被梓嬌帶偏了,沒學到他半點,倒學足了那些貴胄公子的壞毛病。
正文 第一零二章 功高大封(待補,請明日12。4早訂閱)
(已補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