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芳湖打斷了我:“阿新,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麼。”
我嘆了口氣:“阿湖,我知道你說這些話是什麼意思,我也知道你是為我好。你從香港把我騙到拉斯維加斯,給我報名參加Wsop,就是想給我個機會,走上職業牌手的道路吧?”
或許是那個“騙”字又刺激到了杜芳湖,她低下頭,輕聲對我說:“對不起。”
“沒什麼。”我說,“我絕沒有怪你的意思。”
我停下了腳步,認真的看著杜芳湖的臉說:“阿湖,也許你的夢想,是成為一名職業牌手,每年參加Wsop、HSP或者其他的什麼比賽;沒有比賽的時候,就像陳大衛他們那樣,呆在牌桌邊,玩4000/8000美元盲注的撲克。可這不是我想要的,我現在只想好好把高中讀完,考上一所大學;大學畢業後,我會找一份安穩的工作。也許我每個週末依然會去澳門玩牌,但那只是一種業餘時間的消遣。就像……”
我再次嘆了口氣,接著說完最後一句:“就像我的姨父那樣。”
第二十三章 人生何處不相逢(中)
來來往往的行人,從我和杜芳湖身邊走過。這人流中,我們凝神對視著——
杜芳湖就站在我的面前,只要伸出手去,我就可以觸碰到她的身體;但這一刻,我卻分明感覺到,和她之間,已經被一把刀、或者別的什麼東西,狠狠的劃開;她離我越來越遠……
杜芳湖的聲音越來越輕,她還是在試圖說服我:“阿新,其實你完全可以……”
“不,我不可以。”我幾乎是極為粗暴的打斷了她,“阿湖,如果是別人的話,我不會多說什麼。可你也是玩牌的人;你在葡京也見過、甚至和我一起經歷過這種事情;你不是不知道——任何一個賭徒,只要他還在賭,就總有輸光的一天!”
“好吧,我沒法說服你。”杜芳湖幽幽的嘆了口氣,她揚起頭,“不過,你會好好把Wsop比賽打完的,對嗎?”
她的嘴唇很性感,令人有種犯罪的衝動,我不由自主的、又想起了房間裡那次不經意的……接觸。我把頭避開,不敢再看她的臉,輕輕說:“當然。”
我們都沒有再說什麼,繼續默默的、並肩向前走去。又拐過一個彎道,我看到一塊大大的街牌——密西西比街。
和別的街道比起來,這條街很窄;行人也很少,顯得有些冷清。在這裡,我們沒有看到酒店、也沒有看到娛樂場;就連拉斯維加斯隨處可見的咖啡館,也是在走過大半條街後,才發現一家;而且懸掛的招牌也極其陳舊,陳舊到除了“咖啡”兩字外,其他的字跡已經完全看不清楚。
“要不要進去坐坐?”看到杜芳湖似乎已經有些累了,我問道。
“嗯,好的。”
我和杜芳湖走進咖啡館。裡面所有的桌子都是空著的;除了兩個倚在吧檯閒聊的侍應生;和一個正在吧檯前、抱著把老吉他打瞌睡的長髮流浪歌手外,大廳裡沒有其他任何人。
我們坐下後,一個侍應生懶洋洋的走了過來:“兩位要喝點什麼?”
杜芳湖翻開酒水單,又很快的合上:“一杯卡布奇諾;阿新,你還是巴西黑咖啡?”
“嗯。”
“兩位還要些什麼嗎?”侍應生又問。
杜芳湖看向我,我搖了搖頭。於是她對侍應生說:“不用了,謝謝。”
“那麼,兩位可以先把單買了嗎?”
我和杜芳湖驚訝的對視一眼;無論是香港、澳門、還是拉斯維加斯,我們兩個從來沒有在任何場合、遇到過這種事情——但驚訝歸驚訝,杜芳湖還是點點頭,從坤包裡掏出二十美元遞給侍應生。
侍應生走回吧檯,我笑著搖了搖頭,對杜芳湖說:“難道我們看上去很像是……連兩杯咖啡都喝不起的人?”
杜芳湖搖搖頭,不太確定的說:“這家咖啡館看上去已經存在很久了,這應該是他們的傳統吧?”
杜芳湖問這個問題時,並沒有想過能夠得到回答——我和她一樣,是第一次來這個地方。而我們兩個都是中國人,單獨在一起時,理所當然說的是中文;按理說,在這種咖啡館裡,應該沒人聽得懂我們的說話。但是……
“是的,從斯杜·恩戈時代開始,他們就一直這樣了。四十年來,從沒有人能在這裡不掏錢而先喝到咖啡。”那個長髮流浪歌手拿著他那把老吉他走過來,帶著濃重的鼻音,接著說了下去,“拉斯維加斯是全世界最神奇的地方,任何人的口袋裡都可能在五分鐘後,被籌碼和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