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風狂嘯而過,那沓撲克牌隨著這海風飛上半空。它們在漆黑的夜幕裡飛舞,然後有一些,落在了海里;而另一些,掉在了船頭。
我和杜芳湖再也不可能知道,究竟他們兩個中的誰,贏了這把牌……
我們一直站在船頭傾聽著海風、和海水擊打郵輪的聲音。直到很晚的時候,我和杜芳湖才回到自己的房間。就在我用房卡開門的時候,一個疊碼仔叫住了我。
“鄧生、杜小姐;刀哥吩咐,請二位一回來就去他的房間一趟。”
“好的。”我回答。然後,我們去了阿刀的房間。
坐在沙發上的阿刀,看上去似乎有些疲累;但更多的則是興奮。他示意我和杜芳湖坐下後,對我們說:“剛才我和三位叔伯已經談妥了;這場牌局將會延期半個月。”
“半個月?”杜芳湖有些驚訝的問,“可是,刀哥,半個月後,正好Wsop的比賽也開始了啊?”
阿刀笑著指了指我和杜芳湖,又指了指自己:“當然,這件事你們知道,我也知道;可是,那三位叔伯不知道。他們根本就不知道、也不會去關心什麼Wsop。事實上,剛才他們坐在那裡看你們玩牌,就快要無聊死了。”
我和杜芳湖點了點頭——德州撲克確實是一項很沉悶的遊戲;尤其是當你不懂它的規則時,更是如此。
“不過,對於託德·布朗森來說,Wsop絕對是比任何牌局都更重要的存在。我想,他絕沒有可能在半個月後再度出現在澳門,來參加這場牌局了。如果沒有意外的話,阿力的代表將被判棄權負。”
他開啟房間裡的保險櫃,從裡面取出一大捆錢放在我們面前的桌上:“所以,從今天開始,兩位就可以開開心心的休假了——我知道兩位的手頭都不是很方便,這是我刀仔的一點小小心意。”
每一百張千元大鈔是一小捆;而十小捆則是一大捆——桌上放著的,是一百萬港幣。而阿刀曾經對我們說過,如果輸了的話,也會送上五十萬……
無論如何,我們都沒有推辭的理由。我拿起這捆錢;對阿刀說:“多謝刀哥。”
“沒什麼,這是我們事先說好的數目。當然,等到事情搞定之後,我刀仔會兌現剩下的那些……”阿刀擺了擺手,“不過,鄧生、杜小姐;我希望你們能明白,這場牌局還沒有結束;而任何事情都可能發生意外……”
這次是杜芳湖微笑著回答他;她沙啞的聲音聽起來很有磁性:“刀哥請放心,我和阿新都知道應該怎樣做;我們一定不會讓刀哥為難的。”
在留下了聯絡電話和手機,並且向阿刀保證隨叫隨到後。第二天下午,我和杜芳湖走下麗星郵輪,回到了香港。
我們都有很多問題想要和對方討論;也有很多話想要和對方訴說——我們都沒有回家。杜芳湖陪著我去了學校銷假,隨後我們又走進了學校旁邊的那家咖啡館。
我點了巴西黑咖啡;她仍舊要了一杯卡布其諾。
我們面對面坐在靠窗的紅沙發上。咖啡館的音箱裡,傳來一陣憂鬱的薩克斯風。在這有些哀傷的音樂聲裡,杜芳湖問我:“託德·布朗森和陳大衛……為什麼會來船頭找我們?他們那把牌,又是什麼意思?”
我凝視著桌上的咖啡,搖了搖頭:“要是我能猜中那些巨鯊王是怎麼想的,我也可以進Wsop的決賽桌了。不過,我覺得他們對我們似乎沒有惡意。”
“嗯,我也是這樣覺得。說真的,我現在感覺比之前好多了。其實,就算是託德·布朗森也不是不可戰勝的,要是那把牌真的給阿進發個A……”
“就是因為太多人有你這種想法,我們才能贏到錢。”我打斷了她的遐想,“我倒覺得陳大衛說得沒錯,透過玩牌的技巧……我們的技巧確實不如託德·布朗森,但我們可以從別的地方彌補。就像現在,他一定已經把我看成一個超·攻擊流牌手了。當我拿到一對A的時候,我確信他也會跟注我的加註。”
“然後他會在翻牌圈裡,透過你的表情和下注,看穿你的底牌。他會棄牌,你贏不了多少。而且你不可能一直指望能拿到大牌。”杜芳湖也搖了搖頭,“阿新,你不能老是那樣保守,你應該更兇一些。你看,緊手玩法不能給你太多的利益;而當你兇起來,甚至在對上託德·布朗森的時候,也能建立籌碼優勢。”
“如果能猜透對方的底牌,我當然會變得兇狠……但在沒法判斷的情況下,緊手才是唯一的選擇。”
“可是……我現在真的感覺到,只要有一些些運氣,我們也可以戰勝託德·布朗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