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當晚就來了,看了一回傷,笑著說,“可夠你養一陣子了,怎麼那麼不小心,去年就崴了一回,這次又摔成這樣。”說著給我看幾樣帶過來的東西,竟有幾本木刻板插圖的《西廂》《牡丹廳》之類,都是宮裡見不到的,喜的我直叫“知我者十三也!”十三笑笑,從懷裡掏出塊懷錶來,“這是別人託我轉送的,你起坐不方便,又不分時辰,拿了這個可以看個鐘點。”
“誰這麼周到送我?”我接過看,那表半個雞蛋大小,熒藍外殼,中間鑲紅寶石,剛好握在手心裡,精巧可愛。
“你看著喜歡就行,那人說不用你知道誰送的。”
我心裡遲疑,想起那個人來,想是他送的,又怕是他送的,索性糊塗!
第三日胤禩帶著九、十兩個過來看我,竟然還跟著福格。胤礻我送了我一個類似於現代魔方的東西,說“你煩了可以拼拼看。”胤禟照例見我就只用鼻孔翹天,我笑著說,“今兒九阿哥能來,竟是若黎莫大的面子!”
“我不過陪他們一道過來,你摔了礙我什麼事!”一貫的作風,大家都已習慣,沒人攔著什麼。我沒回駁他,知他不過是少年天性,放不下架子來。
胤禩這些日子以來在康熙面前極受賞識,越發顯得神采飛揚,說話間,頗有一番羽扇綸巾的味道。看樣子是和福格談的來,絲毫沒拿出阿哥的架子來對福格,福格亦談吐自若,恭謹間不失傲骨,我們談些詩詞格律,傳奇雜記類,不覺過了半日。
臨走的時候,胤禟扔給我一個九連環,也不看我,“別人都送了,我不送也不好看。這個給你打發時間,怕你悶死了。”
胤礻我大笑著說:“我說也沒跟若黎結那麼深的樑子吧!不過送都送了,還說那麼難聽的話幹嗎?”
胤禟斜愣了他一眼走了。
第 14 章
能到的都到齊時,胤禎卻反常的一直沒來看我。連惠兒都覺的奇怪,笑道:“莫不是那位爺覺的對不住您,不敢來了吧!”
我心裡知胤禎是慪我那天的話,也不去管,他憋不夠遲早會來的。事實果然,惠兒數到第十六天,胤禎果然帶著許多瓜果點心,新奇玩意兒的來了,一進屋就指使他的小樂子東擺西擺,細看時,均是我日常活動能伸手可及的地方,一時動容!
“我還以為你把我給忘了呢!”我邊翻書邊揶揄他。
他哼了一聲,坐到我床邊上,奪了我的書,“只有你忘了我,哪有我忘你的份。你幾時認真對過我。”
“這話怎麼說的跟怨婦似的,你倒說說看,我怎樣才算認真對你?”
“罷了,不跟你爭這個,我這裡,遲早要你明白的。”他指了指自己心窩,又說道:“你這些日子都沒出屋,今兒天氣好,我搬你到外邊曬曬太陽去。”也不容我反對,掀了我被子,把我打橫抱了,一氣到屋外小樂子早備好的躺椅上。我看那椅子眼生,“怎麼?誰家椅子來我這串門了?”
小樂子齜牙直樂,“姑娘說話真有趣!椅子有腿可不會跑,是我家爺特地給姑娘置辦的。還怕您不稱心,費了不少心思呢。”
“要你多嘴。”十四喝道,小樂子便嬉笑著退下了。
我伸了伸手,果然是春天來了,空氣跟凝脂一樣,手划過去,溫潤細膩的像嬰兒的面板。
“我小時候也做許多功課,很少出去痛快的玩。老師跟我們講,一年之計在於春,所以只恐怕把春光誤了。可是年年的春天都覺的沒來及看,一歲一歲,一眨眼就這麼過去,過去的那些日子,總是快的。胤禎,我今年二十五了,竟都不知這二十五年怎麼一忽地就過去了,更不知還有沒有再二十五年給我過,我又能怎樣過去?”去抬頭望著太陽,強光下望過去是一片明亮到極致的混沌,臉上就溼溼的有淚流下來。
院子裡靜的很,我叫:“胤禎,胤禎,拿個帕子給我,這光都刺的我看不見了!”空中揮著的手被捉住,擱著手帕的柔軟,卻不是十四手心的溫熱。
“額娘找你去,到處不見你,順路來這裡看看。快去吧!”是胤禛一貫的沒有溫度的聲音。
猛地縮回手。
十四答了聲“是”,轉身跟我說:“回頭再來看你。”
我模糊只能看到他們的背影離去。
天氣一日日暖起來,腿傷也好了大半,兩個月的時間過去,夾板已能拆掉,只還不敢用力,福格期間又來過兩次,一次是替八阿哥送書給我,一次是自己拿了他父親的《飲水集》送我。兩次雖沒有久留,但談話間已很熟稔,偶有妙語出來,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