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黎!”十三聲音抖的不成樣子,變故太大,即使是在眼前,也讓人難以承受。
我拉下他的手,執在手裡,微微揚起頭,記憶裡十三的模樣尤在眼前,“是有些不敢相信不是?還好一切都罷了!”
“嗯!”十三答的很努力。
“不知你有無變樣?”問完有些心虛,他敏感自負,又心高氣傲,無端被禁,雄鷹折翼,猛虎失聲,其中悲涼,也只有他自己體會。
果然,十三沉默,握著我的手也隱有涼意。
我順勢撤開手去改拉他的肩臂,笑著道,“你能解禁已是天大喜事,皇上準你來看我,我更開心不盡。來,我煮茶給你喝。”說著拉他往裡走,接著喚了聲採青,卻不見她應,正在疑惑。
聽十三笑著說,“採青也變了樣兒了。”
採青這才恍如夢醒般急急道了一句,“奴婢採青給四爺十三爺請安,四爺十三爺吉祥。”
“四哥也來了,皇阿瑪命我們來接你出去。”十三從我旁邊讓過一步去。
一時靜默。
許久,胤禛輕咳了一聲,輕輕說,“先離了這裡,皇阿瑪還要見你。”
我如夢初醒般“哦”出一句,卻不動腳。
十三輕輕拽了我一下,我方擠出一笑,“若黎沒奢望再出這佛堂門,如今倒不知該怎樣邁出步去!”
胤禛輕輕咳了一聲,院內再無其他聲音。
開始的時候也有想過有一日出了這佛堂門會是何種景象,是物是人非,還是人事皆非。而我將何去何從?
想象有千萬種,事實卻不是其中任何一種?
以為自己終將老死這裡,卻不曾想還有出去一天。是有人求情,還是康熙忽然發了慈悲?
又是一聲輕咳,十三過來托住我的肩膀,“我來給你引路。”
採青攙在另外一邊,邁出佛堂門口時,我仍舊被它絆了一腳,雖是這些年心性漸定,可也忍不住泛起五味,所以人生無常,大概也就是我這樣了吧!
五年未走的路,今日重溫,依稀彷彿。
大概走至乾清宮門,採青松了手,換了另外一個人,身上香味辨出不是太監或宮女,手腳很輕,也無答話,想是他們兄弟中其中一個。
跨了幾道門,應該是我平日當值的偏殿。
殿內鴉雀無聲,不知康熙在不在。
左手邊的人突然叫了聲,“皇阿瑪!”竟是十四,聲音較之從前略帶滄桑,大家都是不容易!
上邊有人咳了一聲,十三也鬆開我,“皇阿瑪,兒臣依旨將若黎帶到。”
“嗯,你們先退下吧。”康熙說話依然中氣十足,但老態必現。
我一時有些動容,待十四和十三退去,我肅了一肅,“若黎見過皇上。”
康熙沒有答話。
靜默了不知多久,連呼吸都似乎停止,康熙才開口低聲的問,“可還好?”
我微微一笑,心中有言語萬千,都是不必說的。
康熙也自嘲一笑,“多問了!”
繼而又問,“怨朕嗎?”
“怨過。”我低頭笑答。
“怨過!”康熙重複著。
“畢竟不是若黎先錯!”我如實回答。
康熙苦笑,“性子還沒有磨完!”
“五年之牢獄,若是磨性,怕皇上見不到若黎了。”我微微笑道。
康熙呵呵的笑了,笑聲中略帶慈祥,“以若黎心之野,有今日之修為確實難得。你即使怪朕,朕也無奈何。”
“第一年恨,第二年怨,第三年怪,之後便淡了,以您之心,要保全的是大多數,自然要有人在劫。若黎首當其衝,若一味怨天尤人,豈不自討苦吃!”
康熙不語,遲了一會兒方說,“你比老十三看的開。”
我苦笑,“十三雖然生在帝王家,可是他卻是眾阿哥中最重性情的一個,您在他的心裡,父子之情多於君王之道,他想不開是自然。若黎再怨,怨的是皇上,若黎與皇上,不過是知遇之恩。舍恩容易棄親難,若黎和十三比不得。”
“若黎!朕也不是聖人!”許久,康熙方嘆了一聲道。
我靜立不語,他若是聖人,就不會有如此多人的牢獄之災,更不會有今日若黎之得見天日。
“朕已二次廢了太子!”
我身子猛然一震,臉色也僵住,不知如何答言。
“太子之事已令我朝大傷元氣,眾臣中保老八的呼聲一浪高過一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