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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部分

其實她也許並不明白他的。她忽然想明白了這個道理,所謂一見鍾情,所謂飛上枝頭,都不過是水月鏡花的一場泡影。當他遇到了真正相攜的人,便會拋卻舊時溫柔,把她獨自留在這冰雪的世界中。

於是是夜,她在水晶橋上獨自離去,依舊去端門領了杯金盞酒。此夜斟酒的錦衣衛依舊豪爽而威嚴,滿滿一勺舀下,杯中酒都溢位許多。金盞在漫天燈耀中流光萬千,虛幻的不似是塵間景象。唯有冰涼的液體入喉,茫茫的記憶如舊,她忽然覺得時間停頓了一頓,辛辣的氣味直逼頭頂,混著三分甘甜三分苦澀的滋味。

其實她的不甘中猶自帶了三分對往日的懷念與嘆息。眼淚瞬時隨著酒滴滑落,耳邊依稀還是那位侍衛粗豪的語聲,“這部還是前年那位小娘子麼,怎得又哭了?”

是了,猶記得那年河畔垂柳先發,冰天雪地中尤見一枝新綠挑然霜白中。在枝下她聽他吟過詩:

去年元月時,花市燈如晝。

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

彼時她只覺得他念得溫柔而盪漾,雖然渾不解詩中含義,卻以為是寫眼前之景。直到今日她方才隱約明白了幾分詩中的含義:

今年月圓時,花與燈依舊。

不見去年人,淚滿青衫袖。

肩上的幼女早已沉沉睡去,她輕輕嘆了口氣,將錦被替她遮好小腦袋,這才緩緩叩了叩門。

叩門聲剛落,門吱呀一聲洞開。奶奶秦氏忠心耿耿地在門口守了一夜,此時十分利索的替她撣去了身上的雪,結果她懷中的小雪,卻小聲說道,“夫人這般晚才回來,東廂都睡下了。”她“哦”的一聲麻木的點點頭,偏頭看了一眼東廂黑漆漆的窗欞,只覺得漫天蒼茫的大雪彷佛把自己的心都凍住,心下一片木然。

“夫人喝酒了?”秦媽湊近去聞她身上一股子酒氣,兀自不解她的難過,只是忿忿不平道,“要我說夫人到底太好性子了些,東廂房那位姨奶奶喬張作致的說是胸口悶,身子不好,一回來就要官家下鑰把門關了,說外面街市上嚷得心煩。又指使著官家前前後後的替她熬粥熬藥,老爺居然管也不管,一味地哄著她,我怕夫人回來沒人開門,就一直在門口守著夫人。”

“辛苦你了,秦媽,”李氏微微點了點頭,心下十分感激,口中緩緩道,“以後小雪多由你費心照顧一些。”

秦媽連連點頭,目送李氏婀娜的身子回了房中,這才回過些味來,只覺得李氏最後那句話十分的奇怪。

……

日子一天天過去,倒也波瀾不驚,轉眼到了春日半,她每日犯春困,只睡到日上三竿方才起身,反正早已也不需要她再忙什麼,他的起居飲食一概都有鸞瑚操持,她站在旁邊反倒像個外人。如今鸞瑚掌管了府裡一切事務,全然是女主人的模樣。她既懶得出去應付,索性吩咐了秦媽臉午飯都搬到房中來用,也少了出去與之碰面的尷尬。

誰知死碟菜色剛剛擺到桌上,房門口卻傳來一聲鸞瑚清脆的招呼,“我說是什麼這麼香,敢情是姐姐房裡在開小灶啊?”

秦媽惱怒她的無禮,便伸箸替李氏佈菜道。“夫人快嚐嚐,這個柳蒸的糟鰣魚可做的不錯。”

鸞瑚被晾在門口,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十分的不好下臺,到底還是李氏微覺不妥,朝她和善地一笑道,“用過午膳了麼?沒吃的話坐下一起吃吧。”

鸞瑚得了這個坡下臺,十分洋洋的白了秦媽一眼,撿了個座坐在桌邊,自有她房裡的丫頭小鳳十分殷勤地替她盛飯佈菜。她朝一桌子的菜瞧了一眼,忽然用帕子掩住了口,俯身乾嘔了幾聲。

李氏忙道,“怎麼了,可是生了病?快叫大夫瞧瞧。”

鸞瑚皺眉道,“倒也不是病,看這菜太油膩了些,不免有些反胃噁心。”

她的丫頭小鳳忽然一驚一乍地說道。“我家奶奶噁心了好幾天了,只愛捻寫酸的梅子杏兒的吃,怕不是有喜了吧。”

李氏心裡一涼,半晌方才強笑道,“既然如此,妹妹更要保重身子些,還是請個大夫來看看是好。把這些菜換了去,讓廚房另外布些菜來吧。”

小鳳卻囔道,“廚房的菜如何吃得?都是油膩葷腥的東西,我家奶奶愛吃的菜只有京城留仙居的菜色。”

鸞瑚惱怒地啐了小鳳一口,卻對李氏笑道,“我這個丫頭沒大沒小的慣了,姐姐別見怪。我哪有那麼金貴,少吃兩口也不差什麼。左右是叔大精通醫術,回來讓他瞧瞧就是了。

李氏勉強笑道,“那還是委屈不得。就花重金請留仙居的大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