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過來撐傘相扶。她平時最講究排場氣派,便是進宮也帶了足有數十個丫頭奴僕。
“張先生怎麼在這兒?”段王妃一眼瞧見張居正站在臺階下,倒是意外,壓了壓心中怒意,勉強點點頭道,“適才見你未進殿去,還以為先行回府去了。”
“微臣只是外臣,怕萬一有什麼吩咐,便在外殿候著。”
段王妃漫不經心的說道,“不過是陪老太太吃個飯說說話罷了,能有什麼大事,還勞先生這樣等待。”
張居正微微寬心,看來春蘭入殿並未揭破。他見段王妃不經意的還是往殿內瞧,便問道,“適才在殿外瞧著王爺也在,娘娘不等著王爺一起回去?”
“等他作甚,”段王妃聽到這名字就來氣,瞬時怒氣又湧上來,說道,“走,趕快回府。”說著快走幾步,便往宮門方向走去。
張居正不動聲色的回過臉,朝隊伍之末微微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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裕王和嫣兒並肩立在簷下,看著遠處段王妃一行浩浩蕩蕩的遠去。
“現在該可以告訴本王,你把她藏到哪了?”黑夜中,他早已壓低了聲音,卻透著一絲不耐。
“王爺何必要知道這個。”嫣兒不動聲色道,“她已經離開了,連我也不知她去了哪。這個答案王爺可滿意麼。”
“你……”裕王胸中一悶,驀然怒氣升騰,鐵鉗一般抓住了身旁女子的手腕。
“王爺難道要拿我問罪?”嫣兒毫不懼怕的直視著他,冷笑道,“有些人在身邊,你卻不知珍惜,偏偏要尋那些水月鏡花的。我雖不知王爺為何對鳳花苦苦不捨,但她心中若是沒有你,再如何強求,也不過是徒增苦惱罷了。”
本以為他會勃然大怒,然而他卻放開了她的手腕,黑著臉只是默然。忽然他的眼光掃過簷下的雪地裡深深淺淺的腳印時一滯,快步奔過去,撿起一物,抬目望著嫣兒,眼中全是震驚:“適才她來過這兒?”
嫣兒盯著他手中那塊玉佩,看著很是熟悉,似乎是鳳花帶過之物。怎麼會在這兒,她心中卻是茫然,不免眺眼看向遠處。
遠處雪地裡,依舊腳印錯雜,然而黑漆漆的夜色中再也不見蹤影,想來段王妃一行人早已去得遠了,這會兒怕已出了宮門了。
裕王不可置信的隨著她的目光望去,心中如萬馬奔騰,再難平靜。
“三年前,你姐姐嫁入裕王府來,雖然正妃之名未定,但父皇命我在五鳳樓朝儀迎親,嫁娶半分不差皇妃之禮。那場婚事,當年很是風光……”半晌,他恢復了平靜,聲音中有一絲淡淡的倦意。嫣兒聽他回憶往事,亦想起了三年前,那時的自己還未及笄,只記得姐姐身著大紅的鳳陂霞冠,就算是蒙上蓋頭依舊光彩照人。
“其實當年原本嫁來的,並不該是你的姐姐。而應該是當年的韶茗郡主……”
“韶茗郡主?”嫣兒模模糊糊記得,曾聽誰提起過這個名字,卻一時想不起來。
“三年前你還小,未必進過幾次宮,不識得韶茗郡主也是常事。”他語音一轉,唇邊淡淡浮上一絲苦笑,“不過那時,你的姐姐,卻是認識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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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輪聲滾滾,黑暗中一輛大車從宮門外啟程,一刻也不停歇的向東奔去。
“腳上的傷好些了麼?剛走了那麼久的路,仔細傷口又要裂了。”
女子臉色雖然蒼白,行動卻依然利落,輕輕解開腳上裹得厚厚的布帶,仔細看了眼傷口,雖然鮮紅的傷口依然有些糝人,可血卻止住了。她笑道,“還好還好,沒有發炎。”
“發炎?”這次輪到張大夫怔住了。
女子呆了一下,心中迅速想過解釋的麻煩,便岔開話題,說道,“春蘭在宮裡應該沒事了吧。”
“你都親耳聽到段王妃的話了,還不能放心麼。”
鳳花點點頭,適才都快跑到宮門了,到底磨著張居正送她回去,兩人等在慈怡宮外許久,所幸天色已黑,她穿的又是王府侍女的衣服,混在人群裡倒也不被發現。凍得人都快麻木了,不管張居正好說歹說,總之聽到春蘭真的無事了,才答應按原計劃出宮來。
一出宮門,便有預先準備好的大車停在宮外,神不知鬼不覺的,載著二人遠去。
34。夢也何曾到謝橋(3)
裕王立在簷下,看著滴滴答答的水珠往雪地裡鑽,彷彿想起了許多經年的往事,“我六歲那年,母妃生了一場重病。那時候載圳剛剛出世,他的母親盧娘娘很得父皇寵幸,於是宮裡人人都去賀賞,我孤零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