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追究崔家的事。人沒來,發脾氣卻是沒必要。
宴散時,到留了汝南王蕭堪單獨一聚。
劉輝有些不忿,他料定自己所做,也值得西宮見上一面。因此在來時,亦對石曼卿嚴明,期望能與西宮面談。到底是沒得單獨召見,也只得回到自己的宮殿之中。
燈火通明的御書房內,蕭堪忍不住仔細打量這個國家的權力中樞。只有幾排高大的書櫃,放了各式的公文奏摺,還有一幅巨大的疆域圖。簡單的書桌,數把座椅。除此之外,整個御書房別無所有,使身處其中的人感受到無邊的壓力和冰冷。
想到蕭分宜就是日夜在這裡發出一道道的詔令,玩弄天下,激盪方酋。他心中就忍不住一股熱血的衝動,望著那書桌後的檀木椅,雙目噴出灼熱的慾望。倘使,國家在他的手中,登高受萬民之矚目,該是何等的榮幸。身為皇室男兒,有此想法,本是應當。料得這皇位又豈會是一家之物。天下之主,能者居之。他汝南王蕭堪,就是能者,這皇位他亦坐得。
“西宮到。”牟平尖利之聲轟然而來,震醒了蕭堪的念想。
蕭分宜緩步經過他身旁,繞到書桌邊坐下,淡淡開口道,“牟平,去準備炭盆。天氣寒冷,我與汝南王還有要事談論。”
牟平領命而去,不一會兒,侍從們就端來兩個炭盆,置於角落之中,躬身退出了御書房。
蕭堪倒是不客氣,端起熱茶就喝了一口,口齒留香,好茶也。眯起雙眸,靜待她出招。
空氣似有凝固,炭盆上罩了鐵罩,微微見得幾絲火星。
蕭分宜卻並不著急發難,她還有些摺子未批。因而細細的批閱起奏摺,一時,不知是真的忘了蕭堪的存在。
蕭堪見她如此,心中又氣又覺得好笑。然而,人家不開口,他也只好先開口問道,“未知西宮召見本王所謂何事?”
“喝茶。”蕭分宜頭也不抬,淡淡說道。
蕭堪一時愕然,而後笑道,“茶已喝過,是好茶也。”
“哦。本宮日日喝此茶,也不覺得是甚好茶。看來,汝南王還需再品。”蕭分宜淡淡道。
蕭堪一時無言,不得已又舉杯再飲一口,當真細細品了品。味道還如原先一般。
蕭堪轉念想了想她的話,心中一動,她竟是暗諷於孤。日日做王爺,就會覺得做王爺無味,還想要更高的位置來滿足興趣。她深明孤的意圖。好的很,看你且耐孤如何。
蕭堪一副老僧入定的姿態,眼觀鼻鼻觀心。
蕭分宜側耳,聞他不再有動靜,方才合上摺子,放置一邊。亦舉杯抿了一口茶,潤了潤乾涸的嘴唇,才開口道,“汝南王瞞的本宮好苦。”
蕭堪看著她一笑,“西宮何出此言,孤不明。”
“如今只有你我二人,你不用遮掩。”蕭分宜放緩身體,靠向椅背,淡淡道,“是我失策。”
“一時失策也是有的。”蕭堪揚唇,志得意滿。
“我原想你是真病,或者不吝王位,志在山水。倒是料不到去了玄宗做道士。”蕭分宜淡淡笑著,左手垂下,一枚瑩潤的玉戒從袖中落到手中。
“見笑了。人各有志。孤原以為,西宮何人也,把持朝政的婦人也,不登大雅之堂的婦人也。” 蕭堪眼中笑意閃現,薄唇微微揚起,眉梢間洩露了得意之色。
“是麼?”蕭分宜不怒,只笑。嘴唇上揚,引出唇角兩絲細紋。
“不僅如此。西宮,牝雞司晨也。” 蕭堪放肆一般哈哈大笑,英俊不凡的面容更添幾分生動。右手抬起,寬大的袖子也舞動起來。
蕭堪見她不怒不急,甚是訝異,憑她今日之身份,何人敢置喙。竟能忍於斯。
“如何?”蕭分宜搖頭笑道,“牝雞司晨,又如何?”
蕭堪被她問的一怔。是呀,她雖然牝雞司晨,他又能如何?她神情從容,氣度不凡,她不怕。
“取彼而代?”蕭分宜大笑,氣度從容,“本宮幫你想的這個法子如何?”
“你大可以試試。”蕭分宜仍是笑著,悠然氣度不顯自露。
蕭堪卻不語,心中思量,本王豈容她如此輕慢。
“來人。”蕭分宜看他一眼,站起身,淡淡吩咐道。
杜蘭一身黑色甲衣,手握利劍,眼如鷹眸般犀利,直直盯視著蕭堪。
“本宮可讓杜蘭,就地取爾性命。你信也不信?”蕭分宜右手握拳端於胸口,左手背在身後玩弄玉戒。面如滿月,熠熠生輝,雙眸如炬,叫人不敢直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