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知曉。林一何必緊張。孤敢來,又何懼蕭分宜。” 蕭勘笑道,口氣輕蔑,雙目之中盡是戲謔之色。
林一卻搖頭,“她豈是好相與之人。我聞她之事,亦如聞王之事,兩雄相爭,勝負難料。”
“哈哈哈……”蕭勘朗聲笑道,“林一,你學識淵博,家承一脈,千秋帝王史,你最是看的多,懂的多。不過,你這句話,孤卻不認同。她一介女子,怎堪與孤同論。”
林一微微挺直腰桿,臉色沉靜,雙目注視蕭勘。
待他笑聲平復,才沉聲說道,“微臣不是肉食者鄙,王又何須如此說。蕭分宜女子身,把持朝政數載,無人可動搖。行事平和,左右斡旋,以利為先,使王室超脫與各藩王與世家之上。難道此一點,還不足以與王並提嗎?王有心成大事,須知道,輕敵之手,反被敵手所誅的道理。”
蕭勘倒是很認真聽完了這番話,目光中閃現一片清亮,微微嘆息道,“林一明白我也。孤曾在宮中呆過一段時間,與她接觸,覺得此女實乃不凡,曾令孤一跪。呵呵,不過天下總歸是男兒事。女子做到如此,也差不多了。”
林一頷首,面色已恢復恭敬,“王,此處不是談話之地。”
蕭勘明瞭,點頭示意。
夜幕降臨,眾位藩王與世家分列左右席,一字排開,佔滿了整個環宇殿。往來侍從來回各桌斟酒,上菜,一片繁忙之景。有美女如雲,婀娜多姿,身輕如燕,香豔迤邐。舞的正是鳳凰來儀。眾女姿色出眾,舞步曼妙,使人如痴如醉。
蕭分宜佇立在觀星臺上,一身繁複的冠服,放眼就能看到環宇殿內的燈火。
黑雲壓城,城欲摧。
鑾駕正在宮外等候,眾人都靜默,更襯出遠處的熱鬧。蕭分宜左手背在身後,手指正玩弄著一枚玉戒,玉戒因為她的揉搓已十分溫暖滑膩。
景帝百無聊賴的坐在龍座之上,面上仍維持帝王的威儀,只是虛弱的身體不得不斜靠在椅背上。持酒杯的手緩緩的顫抖,景帝有些訝異,自己身體何時已孱弱到如此地步,竟是連酒杯也舉不起。想到此,面色一僵。隨即放下酒杯,再不舉杯,一旁的牟平會意的夾了些菜放在盤子裡。
眾人見皇帝放了酒杯,也都放下酒杯,只靜靜的觀舞聽樂,偶爾私下閒聊一二句。
劉輝坐的偏遠,靠近殿門。此刻他心思不在宴席。只期望蕭分宜的身影早些出現。
今次的朝貢,只有崔家沒來。卻是出了比往年更多的貢禮。景帝無心朝政,誰來誰不來,與他都一樣。他心中所念,不過幾個倌人。
劉輝有些不信。畢竟那日他在溢香園見到的人確實是公子源。為何到了京城卻不來朝貢。難道不怕被朝廷知道。
景帝有些焦急,蕭分宜怎地還不出現。他早已忍耐夠,再坐下去,估計會忍不住甩袖走人。
正待此時,蕭分宜的鑾駕到了環宇殿。牟平眼神一閃,就有侍從喝退了起舞的婢女。殿內一片安靜。才有人報,“西宮到。”
眾人聞言,紛紛站起身,理了理衣衫,躬身拱手以禮相待。
蕭分宜堪堪而來,緩步進殿,氣度優雅,神態怡然。待得坐定後,才道,“眾位平身,請坐。”
眾人分位坐定,蕭分宜分明察覺到一股炙熱的目光射向自己,她亦看了過去,卻原來是雲州公子輝。抿嘴一笑,眼波流轉掃向她最為關心的汝南王。
是訝異還是惱怒?
蕭分宜在短暫的驚濤駭浪後化為淡淡一笑,她雖然面上是和煦的笑,可雙手卻重重的按向桌案,青筋突起。敢於玩弄她的人,很好。
蕭堪卻不以為意,笑容滿面,舉起酒杯與她示意,眼眸中一股邪佞之色還帶著嘲弄。
蕭分宜坐與景帝的右手邊,而蕭堪也在右邊,二人之間不過隔了兩三人。
眼神傳遞之間,蕭堪有些興奮。他當然明白蕭分宜此刻的心思,然而他不僅不害怕,反而頗感得意。他原以為景帝見了自己之後,就應該很驚訝,然而事實相反。自景帝進來後,掃了掃眾人,便不再注視宴席上的各人。
也好。蕭堪心想,景帝傀儡爾。
還有小太子,聽說是病了。蕭堪轉了個心思,若是能買通太醫下手,豈不妙哉。他也只一想,知道此計劃,九成九是沒得希望。宮廷早就扣在蕭分宜的手裡,有人敢在宮裡亂來,只會閒命長。
蕭堪笑了笑,機會總會有的。
第25章 二十五 金戈之鳴
宴會在和樂喜慶的氛圍中結束,蕭分宜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