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
“是。”
“叫什麼名字?”
“江五。”
“江五。”石曼卿緩緩念出這個名字,“願意進崔家嗎?”
江五一時震住。
“穿上衣服。和我一同去見族長。”說完,石曼卿不帶留念的離開了房間。
老鴇躬身立在房外已多時,不言不語,如老僧入定。見房門開啟,連忙上前道,“公子。族長來了。”
“我知道。”石曼卿鳳眼微斜,露出眸中的冷光,“你安排的?”
老鴇知他所指乃是江五之事,便點頭道,“是。奴婢是擔心公子酒多傷身。此女子已為公子準備多時。今得公子臨幸,實是她的造化。”
石曼卿冷冷一笑。
崔氏族長,崔峰。選了一處視野開闊之地,置酒臨席。春日最是陽光好,濃蔭翠綠,清風陣陣。樹上黃鶯鳴唱,穿梭雲間,快活恣意。
“選在此處,看來,你心情不錯。”石曼卿翻身下馬。
“你來了。你看此處怎麼樣?”
“春意正濃,風光一時無兩。”
“哈哈。”崔峰笑道,“但我看你的心情卻不怎麼好。”
“哦。何以見得。”
“嗯。”崔峰沉吟片刻,搖頭笑道,“知子莫若父。你父親不開心時,通常也是你這個模樣。”
“哈。他都死了十年。你還記得這麼清楚?”
“到底是不肯稱呼一聲爺爺嗎?”
“有何不肯。”石曼卿淡淡道,“不知爺爺到此來所謂何事?”
“帶你回清河。”
“我知道了。正好,我有一件事,也想跟爺爺說。”
兩人正對話間,見一乘小轎由四人抬著,快速向此地行來。
“出來吧。”石曼卿站在轎邊伸手道。
轎內的江五猶豫片刻,從簾縫中伸出手放在他手上,一手撥開簾子露出真容。
崔峰看著眼前的女子,不以為意道,“元宗是何意?”
“讓她進入崔家。”
崔峰看了看江五,眼中毫無波瀾,略一笑,“可以。但是,元宗以為她若是能做主母,我便不能答應了。”
“可以。”石曼卿說完,隨即放下手。徒留,江五一人站在一邊。
祖孫二人閒話幾句後。石曼卿就偕同江五離開了。
崔峰望著遠去的人,才回頭道,“誰出得主意?”
“應是老鴇。”
“好膽。心思都動到了元宗頭上。留她何用?”
“是。”
崔峰滿意的回過頭,悠閒愜意的飲起茶來。
溢香園的老鴇看著來人,心中甚是不解,為何?要殺她。來人卻道,“這是族長的意思。你還不甘心赴死。”
“奴婢自問沒有做任何對不起崔家的事?”
“真的嗎?今日午時三刻後,公子帶著江五去見了族長。你還有什麼話可說?”
“哈哈。”老鴇笑聲綿長,“看來,奴婢今天難逃一死了。”
“看清楚事實是好事。”
“奴婢有一句話,請帶給族長。公子,果真不簡單啊。哈。”
“一定帶到。”
眼前漸漸迷濛,直至什麼也不看見,頓入無邊的黑暗之中。
石曼卿手中舉著火把,獨自走在地道之中,心思沉靜。一步一步更接近了目標。
環視這間屋子,和第一次來的時候沒有什麼不同。眼前雖晦暗不明,但仍是分辨的清楚屋內的擺設。石曼卿走至桌邊,取下一支狼毫,正待沾墨時,才發覺墨汁已然乾枯,無法用。
不由一哂。原來,是這樣。還好,自己早已預備了一封書信。擱在桌上。看著眼前攤開的白紙,想抒寫什麼,卻無墨。這也只怕是,多說無益。
一個人站立在這間屋內,望著那扇緊緊封閉的窗,隔絕了外間的光和熱。直到天色全黑。再也辨不清一切時。石曼卿已是無法回頭。
也許有一天,她能看見自己所寫的每一個字。但那時,還有用嗎?
已不容許自己再想更多。前面還有很長的路等待自己而行。
夜色已濃,蟲鳴歡唱。正是人困馬乏時,崔峰站在馬車邊,手撫長鬚,遙望前方。
“族長,公子來了。”
崔峰凝神片刻,“果然是元宗。”
單人匹馬前來。
“上車吧。就讓他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