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凰靜靜闔目,果真恬然入睡,夢中再無噩魘來擾。
也不知睡了多久,曦凰驚喘了幾聲,覺得喉中乾涸如火在燒,渾身熱的難受。他正坐在燈下看書,聽到她的嚶嚀,忙走到榻邊檢視她的情況。
“怎麼了?哪裡不'炫'舒'書'服'網'麼?”他摸她的額頭,覺得有點燙手。
“水……”她只能從喉中艱難吐出這一個字。
他拿杯倒了火爐上暖著的熱茶,坐到榻邊單手將她扶起。杯瓷冰涼貼著唇,她大口大口喝著水,一瞬間感覺好像又再世為人了。
“好些了麼?”他把杯子擱到一旁,將她身上被衾捂好。
她點了點頭,神思仍舊有點混沌。他溫暖的氣息拂上她的肩頭,曦凰這才發現自己身上未著寸縷。
“我的衣服呢?”她迷迷糊糊的半睜著眼。
“你衣服上汙了血漬,被我燒了。”他作勢要扶她躺下,她卻似從夢中驀然驚醒,“你說什麼?”她不知從哪裡來的力氣,一把拽住他的鎧領。
“衣服被我燒了,你幹什麼那麼緊張?”見她咬唇慌亂的樣子,好似她衣服裡藏了什麼了不得的東西,“我檢查過,你那薄薄的幾層衣服里根本不能藏任何東西。”
她卻不理他,在床上好一陣亂摸。沒了,師傅給她的玉笛被她弄丟了。他莫名的看著她抱著被衾哭了起來,好像受了什麼天大的委屈似的,當初見她毫不手軟的拔箭,也沒流過一滴淚,她這又是怎麼了?
“你哭什麼?”他見她瑟縮成一團,光裸的背脊上有細碎疤痕,像是舊傷。心中沒來由的為她心疼,她的眼淚居然讓他不捨。
“我把笛子丟了。”她哭的肝腸寸斷,那是師傅留給她唯一的東西,就像師傅曾經說的,這支笛子能代替他留在她的身邊,而如今她卻把它弄丟了,怎麼辦……
“笛子?”他隨手抽出她枕頭後的一支玉笛,“你說的是不是這支?替你敷傷口時從你衣襟裡掉出來的。”
玉笛上沾有斑駁血痕,懸綴著的金色蝴蝶仍舊璀璨生光,曦凰淚眼朦朧的看他,見到玉笛安然無恙,終於破涕為笑
“太好了,沒有被我弄丟。”她拿過玉笛,緊緊攥在身前,在他看來很普通的一支笛子,她卻如珠如寶般的珍視。
“這是誰送給你的?”他心中生出好奇。
“一個很重要的人。”她小心翼翼的用指腹拭去笛子上的血汙,舉止間神色異常溫柔。
他微微眯起眼,“定情信物?”他腦子裡一下想到的就是這個。
曦凰抬起頭看他,漠然道:“這與你何干?”
他這輩子還從來沒見過有人敢忤逆他,敢給他臉色。而她正一次又一次挑釁他的耐心。
“不說麼?”他唇角微微勾起,挑出一絲笑意,深藍瞳眸中風雨欲來。
曦凰卻壓根不怕他的威脅,揚眉迎上他的目光,“你可以逼我試試看?”她不想說的話,沒有人可以逼她。
“是麼?”他從榻前起身,趁著她不察,突然就抽走她手中玉笛,在她眼前晃了晃,“你如果不願說,我就把這笛子丟了。”
曦凰與他怒目相對,惱道:“姓完顏的;你敢!”
“姓完顏的?”他對她脫口而出的稱呼頗為敬謝不敏,“我姓完顏,單名一個澈。你可以連名帶姓的稱呼我,這我不介意,當然也可以單呼我的名。只是別再叫我姓完顏的。”
完顏澈?!曦凰怔楞了下;早就猜到他是突厥的某個王爺;卻沒料想竟是那位戰功彪炳;一直呆在軍中的突厥太子。
“把笛子還我。”曦凰一手捂著被衾擁在身前,一手朝他伸去,完全不被他吃人的名頭嚇到。
他得意的看著她因為怒氣而飄紅了雙頰,手中轉著笛子,反而往後退了一步,“仍舊不肯說麼?”
“你管我那麼多幹什麼!”曦凰已經完全忘記了身上傷痛,捂著被子就朝前傾過身去,憤恨瞪他:“你要是敢……”
這世上沒有什麼事是他不敢的,他旋身走到帷帳前,伸手打起帳簾,將手中攥著的玉笛遠遠拋擲。
曦凰一急,翻身下床就要去攔他,可雙腳觸到冰涼的地面根本不能著力,雙膝一軟就跪倒在了地上,肩頭傷口又被觸裂,白色絹紗中隱隱透出猩紅。
他居高臨下的看她匍匐在地,半身盡裸,只餘長髮蔽體,落魄下依舊不輸高傲,他突然很想將她的傲氣挫敗,“你有本事就這樣走出去把笛子撿回來。”
曦凰仰目看他,眼中全無畏懼和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