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若突然龍馭歸天,豈非給了他大好的機會?她不相信完顏澈會放著那麼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不要。
好似感覺到了她的注視,完顏澈突然轉過身來,隔著水霧,兩人目光遙遙相對,不知是觸到了火光還是驚雷,曦凰先別過身去,避開了他,直到他的腳步聲逐漸遠去,她才無力的滑入水中,熱湯包裹全身,將每一個細胞都舒展開來。她沉在水中,窒息的感覺慢慢襲來,在終於要屏不住的那刻,她破水而出。這一瞬間,心思竟然是極其透亮。
若要攘外必先安內,而國之將亂他哪裡還會有功夫再侵華夏九州。
“師傅……你可真有先見之明。”
沉重的喘息伴著低涼笑聲在蒸騰的氤氳裡繚繞。
粗粗的搓了下 身,曦凰便從浴池裡走出來,迴廊上夜風燻然,她望向夜空中高懸著的一輪滿月,一手按上心口揉了揉,輕蹙了眉頭。
昭陽和小白還沒有回來,殿中的香已經淡了,曦凰又拆了點茉莉龍葵放到窗下吊著的香球裡。她靠著窗欞用乾的絨巾擦拭溼發。已經很晚了,想必昭陽是回不來了,本來打算半夜再去次紫微宮,把自己的發現告訴他的,可轉念一想自己的身體,她還是打消了念頭。
將毛巾疊好放回桌子上,她伸了個懶腰去掀床幃,手卻突然頓在半空中,今日的刺激太多,她已能坦然面對此刻。
她半俯□,對臥在榻上的完顏澈輕聲喚道:“陛下?”喚了幾聲也不見反應,曦凰想大約是睡著了吧,便收了聲。她拉過薄衾替他蓋好,準備自己去貴妃榻上臥一宿,在替他掖被角的時候,他突然伸出手來,曦凰卻早有準備的閃了開去。
“挺敏捷的。”他睜開眼,笑了笑,眉目彎出好看的弧度。
“哪能次次著了你的道。”曦凰斜他一眼,轉身欲走。
“等等,別走。”他撐起身子,急喚,明黃綢緞的衣襟半敞,露出大片結實的胸膛。
“陛下有何事吩咐?”曦凰站定,一手挑著青紗,眸光微瀲。
“你想要這枚玉指,是麼?”他拿起胸前掛墜,在空中晃了晃,笑得無比狡猾。
曦凰眼神一顫,一時間應也不是,不應也不是,只能杵在那裡。
“過來,和我睡一處。”他拍拍身旁空榻,可見她戒備的眼神,只能無奈嘆息,“不會對你怎麼樣的,過來吧。”
完顏澈摟著她的腰身,讓她靠在自己的臂彎裡,她身上的軟玉溫香讓他著迷,此一刻美人在懷,時光靜好,只差了那麼一點,人生便能圓滿了。
“你真的很喜歡這枚玉指麼?”完顏澈問,氣息暖暖拂在她的額頭。
“恩。”她輕聲應了,反正已經表現的那麼直白了,也不必故作不喜的樣子,徒惹他疑心。
“那我送給你吧。”他說的如此隨意,好似要送她的不過是個平常的小玩意兒。
曦凰一下子驚喜莫名,過了好半晌才平靜下來,竭力自制,不能表現的太出格。
“真的?”她的語氣有歡喜,歡喜中又有淡淡矜持。
“恩。”他閉著眼,感覺她身上幽幽的芬芳,“等我拿下九州的那天,便將玉指送你。”
不知不覺間,他竟然說出這樣的話,江山共赴,吾與你同享。或是不經意,又或者是心底深處真正的聲音。
可惜那時他有些昏沉,而她也全然不曾深想他的話。
“那如果你失敗了呢?”曦凰問道,目光望著床頂龍翔飛鳳的玉雕。
安寂,良久,外面傳來梆子的聲音,一下、二下……原來都快進子時了。
曦凰以為他不會回答這個問題了,索性閉上了眼,而他卻突然開口,聲音輕如蚊吶,幾若囈語:“那就隨我一起埋入地下吧。”
曦凰從他的話中已然明瞭,他一定會爭,也一定會奪,那個錦繡山河。而天家間的豪賭,一夕成敗,勝者王,敗者寇,歷來如此。
他的鼻息沉重,應該是真的睡著了,而橫在她腰間的手卻不曾收回,曦凰只能僵硬著身子不敢亂動,挨著時間。
不知過了多久,忽而心口一陣鈍痛,像是有把利錘重重敲上心房,痛得她幾乎岔了呼吸。她輕嚶了一聲,不自覺的佝僂起身體。
“怎麼了?”他輕聲問,那麼細小的動作都能把他驚醒。
“沒什麼。”曦凰索性翻了個身,背對著他,一手緊緊按住心口,額上逐漸滲出冷汗,從離開東朝開始,這心疾便又開始發作,越是遠離,這痛便越甚,而這次比以往每一次都痛的厲害,體內的純陰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