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不明白是自己真的看走了眼,還是他們隱藏的太好?心中雖然猶恨,但還是不希望鳳昀死在前線,那個笑容溫軟,性子憨實,卻又能教授他各種兵法的上將軍,一直在他腦海中留有最美好的印象。
“是的,王爺只是失去了音訊。”曦凰淺笑,語聲平靜,“但李國公卻料定他回不來,為何?”
“哼,鳳南王戰前疏忽,中了完顏澈的詭計,生死未卜,王妃可別將這怨氣撒在老夫身上。”李國公一撣衣袖,高揚起下巴,捋順鬍鬚,分明擺出高傲不可一世的樣子。
曦凰半眯起眼,唇上冷笑森森,“古蘭皇帝完顏澈麼?他不是應該留在王都的麼,怎會出現在前線?”一句話逼得李國公驟然失聲,儘管他老謀深算,也未曾料到會在這當口失言,曦凰瞧他臉色乍青乍白,笑得愈發嫵媚,“連前線大軍都未曾及時查探出完顏澈在突厥軍中,李國公又怎麼會知道呢?莫非國公有未卜先知的本領。”
李國公語噎,僵立在當場,只覺皇上質疑的目光掃向自己,他狠下心來,反指曦凰,怒道:“王妃不也知曉?倒是想攀誣老夫麼?!”
“攀誣?”曦凰大袖一揚,突然笑了起來,笑聲中帶了無比快意,“李珛你裡通外敵,勾結突厥人,意在何處,不用我明說吧?”
“胡說!”李國公被她氣得手足皆顫,一撩袍擺朝皇帝重重跪下,“陛下英明,莫要聽她信口雌黃!”
皇帝不驚不怒,目光掃向曦凰,聲音冷靜,質問道:“王妃如此說,可有證據?”
“沒有。”曦凰笑容依舊清淺,漫不經心的折了袖口。
皇帝微蹙眉頭,李國公對她怒目相向,“無憑無據,王妃這是信口攀誣了!”他轉而又向皇帝叩頭,作出義憤填膺的樣子來,“還請皇上還老夫一個公道,莫讓奸人詭計得逞。”
“王妃……”皇帝緩緩開口,神色愈加冷淡。
“那日追完顏澈入谷的真是王爺麼?李國公,您的細作難道沒有告訴你,在沒看清樣子前不要妄下判斷麼?”曦凰低頭俯看他,臉上笑意宛然,隱帶戾氣。
李國公瞳孔驀然收縮,靜寂裡風雨欲來,倏忽間,孩子的啼哭聲石破天驚。
驚惶站立侍候在旁的宮娥嬤嬤終於回過神來,想要去抱回小皇子,方甫伸出手,卻聽曦凰聲音涼涼的傳來,“陛下,那真是您的親子麼。”
皇上伸出的手僵在了原處,襁褓中的孩子不安的扭動著小小的身子。曦凰雙掌相擊,幾名內禁軍壓著一個嬤嬤進入內殿,而她手中則提著一隻竹籃。
嬤嬤放下竹籃,俯首跪倒在地,前額貼上冰涼的玉磚,曦凰走過去,彎腰挑開籃蓋,露出裡面恬然安睡的小小嬰孩。
“這是怎麼回事?”皇帝聲音沉悶,胸口有氣翻湧。
李國公驚懼不定,沒想到安排如此縝密的事也會被她發現,這宮裡到底有多少鳳南王府的耳目是他沒有剪除乾淨的。
“陛下應該知道左相的三夫人同皇后一樣六甲在身吧。”皇帝不明白她此話何意,只一言不發的盯著她,曦凰微笑,繼續說道;“若皇后誕下皇子,則皆大歡喜,若不巧是公主的話。”她語聲微凝,指尖輕撫竹籃裡小嬰兒柔嫩的臉龐,目光也溫軟下來,“就來個偷龍轉鳳,皇上撫育他們李家子嗣,到將來皇上傳位給皇長子,李家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拿下這個江山,可不是上上之算麼。只是這條路太艱難,不知半途會出什麼差池,若非迫不得已,李國公想來也不會這麼作罷,可惜……”
“可惜皇后誕下的是個公主,所以李國公才破釜沉舟,是麼。”皇帝替她將接下的話說完,目光投向跪伏在地的李國公,雙眸漸漸迷上赤紅,渾身涼透。
他本不願去相信鳳南王妃的話,可眼下情境卻太過奇詭,“李國公,你有什麼要說的嗎?”他冷聲質問,心口似被一隻大手給攥著揉著,痛到幾乎就要窒息,這……就是他視作的家人。
“陛下,莫要聽鳳南王妃信口胡說,這番安排焉知不是他們籌謀!”李國公斷然否認,此刻決不能將這種誅滅九族的事認下。
皇帝看了看懷中抱著的嬰兒,心中頓覺一陣厭惡,別臉將孩子遞給旁邊嬤嬤,“王妃是在何處發現這名宮人和這竹籃裡的孩子?”
曦凰看了眼那個渾身發抖,蜷縮在地的宮人,冷聲道:“夜半有人提了竹籃鬼祟從西華門出去,怎麼也得攔下檢視一下吧。”她的話是說給李國公聽得,他自認為在宮裡已能隻手遮天,未想到,鳳南王妃也有通天的本領。
李國公聽她如此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