昀的愛捉弄人,夜箴是連說話都不會調侃別人的,從來說一是一,而且他做一件事必定有其目的。
“那你留我到底為何?”鳳昀知道自己不是被耍,心裡總算好受了點。
“沒為什麼,你明天就可以回帝都去了。”夜箴邊說邊合起一扇窗,作勢要趕人了。
鳳昀見狀,忙伸手一橫將另一扇窗卡住,半個身子都探入了屋子裡,不滿道:“哪有你這樣把我當小雞一樣趕來趕去,還不給個理由的啊!”
“我要睡覺了,鳳昀。”夜箴面色淡淡,依舊好言。
鳳昀卻一撇嘴,白了他一眼,耍賴道:“你要不給個所以然出來,我就不走。”雖然他待著的這幾天也沒怎麼閒,把驍騎營上下混了個熟,但就這樣被夜箴沒個理由的支來揮去,他也很鬱悶的啊。
“真不走麼,你該知道打攪我睡覺會有什麼下場。”夜箴左手不經意的一握一張,唇角微彎,翹出一個絕美弧度,“即便朝雲你,我也一視同仁。”
鳳昀發現他居然在笑,心中猛地一撞,擋在窗前的手觸電般的往後縮,乾笑道:“卓如你,你要幹嘛?”
夜箴往視窗俯身靠近,鳳昀對著他的笑靨不自覺的朝後退,心中開始發毛。通常能惹得夜箴發出這種笑的人會有兩種截然不同的下場,一種是他會讓你得償所願,另外一種……他會不擇手段的修理你。
唯一一次被夜箴教訓是很久很久以前了,他自己貿然出城跟蹤突厥騎兵,結果自己重傷不談,還連累夜箴一起受傷,之後鳳昀不但受了父親的責罰,還被夜箴狠狠教訓了一頓。那次真是慘絕人寰到他至今想起來都後怕,往後再也不敢惹得夜箴發毛了。
此刻又見他這般笑容,想來不會是好運的第一種。
“朝雲,還記不記得十年前……”夜箴聲音清越如金瓷相碰,但聽到鳳昀耳中不啻於魔音,還不等夜箴講完,他連連擺手道:“沒事了,你睡覺吧!我走了!”說罷,拋卻掉所有武將尊嚴,幾乎是棄甲落荒而逃。
“記得回帝都的時候走東華門。”身後夜箴的聲音帶笑傳來。
東華門?通常從這個方向回帝都不是該走元貞門最快的嗎?
鳳昀在層層疊疊的樹冠下駐足回望夜箴的屋子,而他早闔上了窗戶,鳳昀對他的吩咐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只能嘀咕了兩句晃回了自己住所,準備收拾好細軟,明天一早就上路回帝都,希望還來得及,不會被御史給參上一本忽怠君令的大罪。
翌日晨,東方才顯一線魚肚白,天方破曉,鳳昀便要上路了,曦凰很夠意思的推遲檢閱兵戎的時辰,先送他出了城。
“朝雲大哥,一路小心。”曦凰看他利落翻身上馬,朝他笑著揮手。
“恩,咱們帝都再見。”鳳昀同曦凰頷首道別,出城送他的只有曦凰,夜箴並沒有來。鳳昀心頭沒來由的鬆了口氣,大約對昨晚夜箴的那個笑還留有餘悸。
曦凰目送他離去後,才返回校場,準備今日的操練,比起以前剛帶的飛羽營,這一直被楚桓打磨訓練的驍騎營實在強太多了,也根本不必她費多少心思。
而在夜箴的屋中,此刻正坐著一個玄裳男子,長髮束綰,面龐清秀正是消失很久的徒維。
“照我判斷,沒有焉逢在的禁軍最多隻能撐上三天。”徒維坐在夜箴對面,氣定神閒道,壓根看不出他剛長途跋涉而來。
夜箴曲指並無意識的叩打桌面,“皇宮裡應該升起煙訊吧?”
“確實,最近的郡縣已經收到,正有人帶訊朝風嶺來。”徒維點頭,離開帝都最近又駐紮大軍的只有風嶺的十五萬驍騎營了,“我按照族長的吩咐在路上給他設定了迷陣,他大約需走半日才能出來。”
“恩,做得很好。”夜箴半垂下眼,雙唇緊抿成一條線,指節叩桌的聲響愈發有頻率。
“族長是在擔心什麼嗎?”徒維靜靜注視夜箴。
夜箴抬頭看他,眼中閃過錯愕,“為什麼這麼說?”他的心思從來不會被人窺破,怎麼徒維能一眼洞穿?
徒維笑笑,目光轉到他曲指的手上,“族長自己沒發現吧,只要一牽扯到德凝郡主的事,族長就會比平時憂慮,然後不自覺的作出叩桌的動作。”
“是麼?”夜箴不動聲色的將曲指的手虛握起來,他真的自己也沒發現,事情一旦和曦凰有關,他就會患得患失,這分明不是以往的他,那麼容易的就露出軟肋和破綻。
“族長放心吧,帝都內有焉逢、祝梨、橫艾和尚章,一切都在控制中,不會出差錯的。”對於天干十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