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實在沒有什麼好感,只因這人總
是微笑著,沒有任何特別的表情波動,比假人還假。他吸了口氣,問道:“隗大人有何事拜訪?”
“吾知揚侯決心未下。恐
是心思仍在貴女阿斕身上。”隗誠看得出他不耐煩的情緒,便開門見山地說。
“吾之心事,與隗大人有何干系?”司徒勳擰擰兩道英眉,不客氣地駁了他的提問。
“有。因吾不能見侯君犯錯。”隗誠口氣誠誠懇懇。
“吾有何錯?”司徒勳放重語氣。
“貴女阿斕心不在揚侯,揚侯放縱阿斕,於公良先生有利,於揚侯與吾等無利。”隗誠一口氣道出來,不給人多想。
“汝等已不
是派人追殺貴女?殺計不成,便責怪於吾?”司徒勳怒氣地拍一下桌案。
“揚侯請息怒。”隗誠伸出隻手擺擺,想要司徒不用這般怒氣,有話好好說嘛,因此自己喟嘆口氣說,“吾
想進言,揚侯應作出抉擇。”
“此話何意?”司徒勳努力地平復怒火。
“揚侯,若吾等殺了貴女阿斕,揚侯
是否仍會迎娶貴女仲蘭?”
這個要他決斷的事兒,他本不
是在放縱他們去追殺季愉時做了嗎?但
是,在得知季愉成功逃生之後,自己內心裡未嘗不
是有點兒鬆氣。所以,今聽隗誠這話,倒像
是這一次真能將季愉置於死地一樣。司徒勳的眼皮子垂了下來,看著漆几上翻開的竹簡,上面繚亂的字跡
是自己寫給楚國兄長的信。大概兄長看到他這封信後,也不大高興吧。因為,他在信中承認自己沒有辦法娶仲蘭為妻,但
是若兄長要娶其她女子並無關係,就
是仲蘭不行。如果說這其中的緣由沒有季愉的因素,說不過去。
“揚侯——”隗誠湊近兩步,見司徒勳用一隻手撐起了額眉十分苦惱的樣子,輕聲地說,“揚侯大可不必過於憂愁。”
“隗大人——”司徒勳輕聲念道,“莫非你有妙計?”
“
是。貴女阿斕懷了公良先生子嗣,既已
是如此,揚侯尚能繼續心懷善意容納貴女阿斕?”
她,懷了公良的孩子?!這個訊息,對於司徒勳無疑
是晴天霹靂在頭頂上作響,直將他活生生劈成了兩半兒。沒錯,他知道她和公良在一起了,但怎麼也不曾想過他們之間已經有了肌膚之親,畢竟公良不
是還未真正地迎娶她入門嗎?不說公良這個狡詐的小人如此不齒的行徑,她心甘情願於婚前委身於公良,不
是顯得她
是個輕浮的可恥的女子嗎?自己怎會愛上這樣一個女人?他無法忍耐下去了,喘著氣問:“隗大人,此事
是真
是假,可不能胡說?”
“
是真。吾曾奉韓
夫人之命,一直留意於貴女體況。吾想,今貴女應有兩個月孕期了。”隗誠答。
嘭!司徒勳的拳頭砸在了漆几上,雙目陰森森的:“饒了她?不可!”
隗誠到此知道自己得手了,低下頭,說:“揚侯,若揚侯已經決意,請入商丘之時與貴女仲蘭一同出席席宴。”
司徒勳那拳頭一直捏得緊緊的,答:“好。”
“貴女。聽好,汝命中有數劫,其中有一劫不能避過。此劫因男子而生。”夢中的女子依然目不能視,一身樸素的衣裝掩蓋不住底下的非凡脫俗。
“姜虞——”季愉驀地睜開眼,呼哧呼哧喘了幾口氣。
“貴女可
是醒了?”曹悠慢慢將她扶起,拿布幫她擦額頭的汗。
季愉定下神,回憶起自己
是在車內睡著了,苦笑道:“如此天寒地凍,我竟能入夢。”
里氏拿被子給她裹著,免得她醒來受了涼,邊說:“你已睡了幾個時辰。”
因此,這一路往商丘趕的馬車,從大清早啟程之後,沒有停下休息過。而昨夜裡在路室,季愉睡得並不踏實。自從見了那對自稱不才與不公的商人父子後,她記起了公良這一回事之外,更可怕的
是她一些童年的模糊片段也在腦子裡閃過。
姜虞,那個在幼年教導她一切的女子,總
是神秘得讓她在內心裡產生敬畏。姜虞今會
是在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