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若想記起從前,就要停服止痛之藥,承受萬般苦楚,可她要是繼續服藥,就不可能再有機會探究到付錚究竟是什麼樣的。
相卿用藥欺瞞,這是事實,她斷續停藥之後,確實常在夢裡夢到些似曾相識的場景,雖然她一直看不清夢中男子的面容,可就在剛才,她竟然看到了他的側臉。
那是付錚嗎?
她想不到還有其他人,她知道,那絕對不是相卿。
那麼多一次次的提起,所有人都在說他的好,魏西溏從未像現在這樣有好奇心,她想知道,那個早已死去的男子,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人,在她的生命中究竟扮演了怎樣的位置,她想知道,她和他可是他們說的那樣恩愛,曦兒和墨兒究竟是意外才有還是他們滿心期待,她更新知道,那個在所有人眼裡對她如此重要的男子,究竟是不是因為他生了反心,所以才讓她下令除去。
她對一個沒有任何印象的男人生出這樣的好奇心,可好奇心都是要有代價的。
魏西溏不知道那個叫付錚的男子究竟值不值得她這樣做,可她決定還是要試一次。
明王在規定的日子入宮面聖,稟報軍營最新訊息,魏西溏看著跪在地上的明王,再次問了一個她已經好了好幾遍的問題:“朕記得你曾說過,你和青王殿下也算是自幼相識,在你眼中,青王殿下是怎樣的人?”
季統的心微微抖了抖,他不確定陛下再次問起青王究竟為何,只能如實照說。
在季統眼中,付錚這一世,幾乎沒有汙點,最起碼對陛下來說,他是找不到讓陛下挑剔的缺點,不管是為官時,還是為夫時,季統以為,付錚都無愧於陛下。
付錚可以對世外的所有人都無所謂,都鐵血手腕,可他對陛下卻從來都是溫柔的。
季統雖然不願承認,可他自己也知道,這世上,找不到第二個付大哥那樣的人。
魏西溏良久未發一言,半響她點頭:“朕知道了。”
她知道了,也會努力記起所有事,她不再聽旁人的三言兩語,她要自己證實這件事。
一樣在尋求一個真相的人,除了魏西溏,還有大豫的國君東方長青。
歷時多日,暗衛把在天禹查到的有關天禹女帝的生平事蹟呈到了東方長青的手上:“陛下,這是屬下等能查到的有關那位天禹女帝的所有資訊。”
能查到的都查到了,而查不到的,自然就無法查到,那畢竟是一國之君,不可能萬事皆暴露在外。
東方長青當即遣退身邊所有人,迫不及待的拿起那疊厚厚的手抄紙。
這就是女帝昇平。
她八歲之前的故事平淡無奇,就是一個被當成世子養著的女孩頑皮搗蛋的小事。
變化是在她一個墜馬之後,聽當時趕去的宮中太醫說,那世子墜馬之後,除了身上多處有傷,小腿折斷之外,其實是沒了氣息的。
東方長青盯著那行字,沒了氣息的言外之意,就是人其實已經死了。
可後來,這個太醫當時沒敢開口明說的孩子,在被抬回騰王府後躺了三日後,突然有一天就醒了。
東方長青的瞳孔猛的一縮,大豫昌熙十一年,和天禹榮成十四年,乃是同一年,正是西溏駕崩那一年。
他眼睛觸及位置,心裡就有自己的盤算,那騰王府世子墜馬重傷醒來之時,和西溏駕崩那晚不過相差了一日,更何況西溏卒於深夜,若論相差,不過是六個時辰。
那騰王世子再次醒來之後,初看沒甚記憶,可之後的事,卻是讓人越看越驚心,那根本不該是一個整日裡摸打滾爬的鬧著要玩的孩子該做的事,可那個孩子就是做了。
東方長青曾經知道天禹女帝之時不覺得有什麼,可如今再看,那小小女娃的行事做派,分明就有西溏的影子,她該狠是狠,該弱是弱,該下手時決不留情,該拉攏時絕不退讓。
他怎麼就沒想到呢?
不過一個九歲的孩子,如何能有那樣的心智,這分明是他一手教導下的西溏才有的反應,只是,他看到了她刻意避開一樣的套路,她似乎不願多用,所以她更多的去指使身邊人去做。
以前她總算親力親為,說要當一個勤政愛民的好皇帝,可如今,她不再凡是都要自己出馬,而是讓身邊圍滿了可以利用之人。
東方長青一張一張快速的看過,這是西溏,這一定西溏!
可他怎麼就沒認出她來了?
他還記得那張臉,年輕又張揚,看著他的時候眼神明亮。
原來那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