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辭,一道童音便驟然響起。“來人,取琴!”聲音雖嫩,卻絲毫不失威嚴。
皇祐景辰微愣,難不成她有十足的把握?雖然自打認識她以來,就一直覺得她的言行舉止不同凡響,但畢竟才七歲,琴藝這種東西,非一朝一夕能練成的。
四五個宮人抬過一架木琴,擺放在大殿中央。
夏如安緩步走至琴前,坐定。小巧的身子看上去與那琴有些不符。
伸出手指,試了一個音。
一聲清響,讓所有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豎起了耳朵聽。有的抱著看好戲的心態,有點心中忐忑不安,求祖宗拜菩薩,祈求上蒼這次可千萬別讓他們北曜失了顏面。
就在眾人各揣心思靜候之時,一串清亮的琴聲悠然響起。
如行雲流水般渾然天成,傾瀉而出。
一開始,婉轉連綿,如珠落玉盤。讓人覺得是在一片渺無人煙的山林中,一隊商人正徐徐前行,時不時還驚動幾隻棲在枝頭的鳥雀。
漸漸地,商客似乎變成了軍隊,訓練有素地越過崇山峻嶺,穿過廣袤無垠的戈壁,整裝待發。
不多久,琴聲愈來愈熱烈,愈來愈激昂,高蕩起伏,令人心潮澎湃。
一時間,人們彷彿看見千軍萬馬朝自己奔騰而來,離弦之箭從耳邊呼嘯而過,金鼓連天,戰鼓雷鳴。
給人感覺,就像原本沿著山路蜿蜒前行的一條涓涓細流,繞過山麓,逐漸彙整合奔騰的江流,一瀉千里。江河再翻過高山,衝破山川,最後匯入洶湧澎湃、驚濤駭浪的大海。
夏如安手指飛快地撥動,或捻或挑。輕輕瞥了一眼周圍目瞪口呆的眾人,心中暗笑。想當年,她為了出任務,可是苦練了多長時間的樂器。每天練習到手指磨出血泡,琴譜熟爛於心。其中艱苦滋味也只有她自己才知曉。
雖已時隔七八年之久,這兩年她在清心苑也曾練習過的。為的就是防著若有這樣一天,自己還能應付得來。沒想到,還真的會有這麼一天。
一曲終了,餘音繞樑,不絕於耳,使人久久不能回神。
有人驚愕,有人喜形於色,有人暗自歎服……剛剛那大氣恢弘,氣勢磅礴曲子,當真是出自一個七歲的小娃娃之手!?
寂靜,只剩下寂靜。
夏九嵩心中萬般疑惑疑惑,他記得自己還沒有給如安請老師教她琴啊。
褚凌遠雙眸微眯,心中萬般複雜。這小皇后,果真有些不簡單。
難道說,那個預言當真是……
皇祐景辰也驚訝了一番,自己還是有些小看她了。
“好。朕的皇后果然才華不凡。”皇祐景辰的稱讚首先打破了一片寂靜。“皇后才藝非凡,琴技超群,彈奏之曲如同天籟之音,人間少聞,令朕大開眼界,今特賜‘鳳鳴’於皇后。”
此語一出,全場沸騰。
那“鳳鳴”可是絕世的好琴,這誰都知道。
傳聞遠在丘朝時期,有一名曰姜文宇的賢士,精通音律。有一次偶然得到一把世間少有的好琴,每日清晨在竹林中彈奏,引得百鳥齊聚,鸞鳳和鳴。世人便稱之為“鳳鳴”,曾與“玉嬋”、“九天”並稱“絕世三琴”。“玉嬋”在天下分九國時,早已隨荊國的沈王后一同入了葬了。至於那“九天”,也已經流落人間,下落不明。如今只剩一把“鳳鳴”存於北曜皇宮內,其珍貴程度,可見一斑。
而現在,就這麼被賜給了年僅七歲,剛封沒多久的皇后,怎不叫人驚奇感嘆。
夏如安則是不以為意。鳳鳴?沒聽過。當然這也不能怪她,她對這個時空很多歷史真的沒有了解多少。
而坐在皇祐景辰身邊的太后,是一臉的笑意盈盈。這小兒媳,先皇挑得還真是不錯。
夏如安重回席位上,為自己斟了一杯茶,不理會皇祐景辰投來的目光。
半晌,才終於開口,“皇上為何一直這樣看如安?”難道是從她剛才彈的琴中看出什麼破綻了?
“你的琴,師承何處?”印象中,天明似乎沒有琴藝如此高超的樂師。
“我孃親。”夏如安胡謅道。不過,她聽過她娘彈琴,確實是不錯的。
“哦?”皇祐景辰挑了挑眉,“那朕……什麼時候可要去你家見識一下……”
“郯國皇女到!”殿外一聲傳喝。
眾人轉頭望去,只見一名曼妙的少女款步走入大堂。頭戴金步搖,額間點硃砂,一襲鵝黃色紗裙曳地,舉手投足間皆透著貴氣。
那女子將右手放於左肩,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