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將杯中的液體一飲而盡,目送著馬車遠去。
眼眸微眯,讓旁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而馬車中的夏如安,每隨著馬車向前行進一步,心就沉上一分。
她知道,前方等待她的,將會是什麼。
這條路,還很長……
☆、國宴
與兩年前的夜宴不同,這一次她是從正門進去的。皇宮的景象似乎並無多大變化,可一切又似乎都不一樣了。
她是直接被送去太后的德寧宮的,而太后已經在殿內等候多時了。
“臣妾參見太后娘娘,太后娘娘萬福。”夏如安按照剛剛教引嬤嬤臨時替她惡補的北曜皇室的禮節朝她行了跪禮。
“孩子快起來,”太后將她扶起,一臉溫和地打量著她。良久才滿意地點了點頭,“瞧這小模樣,長得真可人,長大後定和她孃親一樣是個傾國傾城的美人。”像是對夏如安說,又像是對身邊的紅藥說。
“太后娘娘識得如安的母親?”印象中,她娘是極少出門,也極少會客的。
太后點了點頭,“我當初剛嫁進宮的時候,先皇怕我悶著,便常帶我去你家裡,我與你娘那時,感情是極好的。”沒有用“哀家”,而是自稱“我”,給人感覺親切無比。
直至這時,夏如安才仔細打量起面前的太后。這是一個約三四十年華的女人,大約平時保養得極好,風韻猶存,頗有幾分醉人的姿色。細看之下,眉目間和皇祐景辰還有三分相似。而她給自己的感覺,也並非是那種後宮之中幾經沉浮、手握重權的不苟言笑之人,倒是稍微讓她放了幾份心。
太后從一旁取過小巧的鳳冠,雙手給夏如安戴上,小心翼翼地用細簪固定。“這鳳冠,是皇兒連夜命人打造的,說是原來那頂過重了,怕你累著。”太后一邊幫她整理,一邊還不忘誇上自己的兒子幾句。
“還請太后娘娘代如安謝過皇上。”客氣的話,還是要說的。儘管,她不認為皇祐景辰那人會有那麼好心。
“從今往後,就是一家人了。說這些,倒見外了不是……”說完輕柔地將她的一縷髮絲別到耳後。“還有,以後啊,跟著皇兒喚我母后即可。”
“如安知道了,母后。”她一臉乖巧,細細軟軟的聲音惹得太后心中一陣歡喜。
“哎。”太后聽得高興,應得也爽快。而後又想到些什麼,轉過身去。“瞧母后這記性……”說著,從紅藥所端的盤子中取過一隻方形瓷碟,碟中盛有類似丹砂,顏色卻更深些的粘稠狀物體。太后執起一支圓頭木簪,往裡面蘸了蘸。再輕輕抬起夏如安的胳膊,挽起衣袖,往那白淨的藕臂上點了一點。顯目而鮮紅。
“這叫做守宮砂,女子進宮都須點的。你現在還小,以後長大就明白了。今日母后親自為你點上,望你與皇兒日後恩恩愛愛,白頭到老,將來能為皇室傳承香火。”
夏如安一時語噎,她這可是一副才七歲的身子。
碰上這情況,無奈她也只得說:“如安還是個孩子呢,母后。”
這話引來了太后一陣歡笑,“孩子,孩子,孩子也總會長大的……”眉眼間盡是笑意。
“報——”就在此時,突然有一名士兵在殿外求見。
“何事?”太后眉頭微蹙,似乎已經猜到三分。
“啟稟太后,新皇於祭壇進行祭天儀式時遭到了刺殺,刺客主使乃是大皇子,現已打入天牢。皇上他毫髮無傷。”
夏如安聽見這話,心陡然涼了半截。
這一天,終究還是來了。
想來,她已有半年多沒有去過清心苑了。一想到那個總是一身清雅的男子,此刻正陰暗的牢房裡不見天日,她心中萬般複雜。恐怕,連他自己都沒有想到,先皇會這麼快就仙逝了。時間倉促之下,計劃又不夠周密,難保刺殺會不成功。
而那皇祐景辰,又是何等心計,能夠察覺此事並且躲過一劫。再者,諸多勢力暗湧,他卻仍能夠順利登上皇位,他究竟,是怎樣一個人?
當下,夏如安的心中已暗暗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
就讓她以雨桐的身份,再任性最後一次。
是夜,金鑾殿內,金碧輝映,燈火通明。
滿桌玉液瓊漿,異果佳餚。
各國使臣絡繹不絕地進入大殿,宮娥太監往來穿梭,文武百官交談甚歡。
皇上與太后幾人坐於高位之上,靠左分別是西琉使臣和北曜的皇室中人,靠右則是東褚和南郯的使臣,其他官員分散於席位之下。幾乎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