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世輝:“不行,不去倒還要讓他們笑話我們了,以為我們沒人了呢!”
袁之慶:“什麼笑話不笑話的,依我說,都是鄉里鄉親‘開眼相見’的,有什麼不解的冤仇呢?”
袁世輝:“你說的是沒錯,可是大家都去了,我不去,人家以為我怕了呢!”
袁之慶:“什麼怕不怕的,俗話說‘相罵沒好言,相打沒好拳’一不小心傷了人,那就不開玩笑了!到時候,還講什麼怕和不怕呢?”
袁世輝:“你說的是對的。可是,你看看後嶺的那個狗頭軍師吳永,口口聲聲說要把狀元牌樓踏平了,我倒要看看,到底誰把誰給踏平了!”吳永是後嶺大隊的會計,這個人讀過幾年書,也看過幾本線裝書,晚上乘涼時,大家都要他講點故事,他麼,口才也不錯,所以,經常是圍了個裡三層外三層的。也算個秀才了。水滸裡有個“智多星”吳用,他也常以“智多星”自居,在村裡說句話也有個人聽的。袁世輝看不慣他,故而叫他“狗頭軍師”。
袁之慶:“世輝叔啊,你聽我說……”
袁世輝:“哎哎哎,等等,你不要這樣叫好不好,有話只管說,你我還有什麼話不好說的,我聽你的就是了!”
袁之慶:“好!有你這句話我就大膽講了,啊。”
袁世輝:“講吧。”
這個袁世輝是袁之慶的一個本家叔叔,年紀比袁之慶還小三歲,父親已亡,家中還有一老母,父親死後,母親含辛茹苦拉扯了他和妹妹成人。世輝雖說讀書不多,但卻是個孝子,娶了個妻子也是農家女兒,孃家就在後嶺大隊,她沒讀過書不識字,但卻很是賢惠,敬重老公、孝敬婆婆。世輝的父親生前生活不太檢點,染上了性病,把這病也傳染給了母親。在農村裡,女人有這種病當然不敢跟別人說,倒是她媳婦知道母親的苦楚,跟周鳳講了此事,後來周鳳從省城帶來了藥,悄悄地給他母親服用了,很快就治好了他母親的這個病。從此,一家人對袁之慶夫婦倆敬重有加。所以,袁之慶開口叫世輝“叔叔”,世輝自然明白它的分量。
袁之慶:“世輝啊,你知道現在大家都在氣頭上,也不講什麼親情和謙讓了,要是傷了人落下了傷殘或者出了人命,你說,再要和解能嗎?這樣的先例還少嗎?”
世輝閉口無言,他想起了這幾年幾個大隊為爭山而傷而死的鄉親。他的父親就是在械鬥中受了傷無錢醫治而喪命的。
袁之慶:“更何況,後嶺還是你的親眷地呢,弄得不好以後怎麼再進他們村莊去呢?”
這時世輝的母親正好從屋裡出來,聽到袁之慶的話,就介面了:“你就聽之慶一句話吧,這種事沒有什麼英雄好稱的,你不看孃的面子,看看碎英的面子,你也不該去。之慶,你說對吧?”
袁世輝:“媽,你攪和個啥呀?”
袁母:“好,我不說。”
袁之慶:“阿婆說得對嘛。俗話說:‘冤家宜解不宜結’,這些都是老祖宗的教訓,沒錯的。我還記得小時侯外婆給我講過的一個故事,說是清康熙時,桐城的張英官做到了文華殿大學士,還是禮部尚書,其府第與吳宅為鄰,兩宅之間有一條三尺寬的通道,這條通道本是張家的地基。後來,吳家建造房子,想在通道處建一堵牆,把這條通道佔為己有。兩家為此發生糾紛,張家就修書一封,向張英告狀。張英看信後,便提筆在家書上批詩四句:“千里修書為一牆,讓他三尺又何妨。長城萬里今猶在,江山何處秦始皇?”張家家人得詩後,深感愧疚,便讓出三尺地基。吳家見狀,覺得張家有權有勢,卻不仗勢欺人,深感不安,於是也效仿張家向後退讓三尺。便形成了一條六尺寬的巷道,這便是桐城有名的“六尺巷道”。張英失去的是祖傳的幾分宅基地,換來的卻是鄰里的和睦及自己的美名。我們現在所爭的不過一點長草的山地,值得幾個大隊的人傾村而出嗎?雖然我袁之慶沒本事把爭山的事解決掉,但是,眼看著你去冒這個險,我覺得不勸你我會自責的,我是對不起阿婆的。現在你別看起鬨的人多,那都是不帶本錢的事,等到出了事,起鬨的人就不敢出頭了,再說,他們也沒有這個能力來出這個頭,是吧……”
袁母:“就是!”袁世輝和他母親都想起了他的父親。
袁世輝:“媽,你也別說了,我聽之慶的,不去了,行吧?”
袁母:“阿彌陀佛!”
從袁世輝家裡出來,袁之慶鬆了一口氣,因為他知道袁世輝在大隊裡的威信,他不去了,就會帶動好幾個人,而且,這幾個都是氣血方剛的青年,他們不去,情況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