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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哪的話,是我不好。”江長明給葉子秋夾菜,順口說:“要是白洋在,她就把你接過去了。”

一提白洋,葉子秋突然就哭出聲來。江長明這才感覺說漏了嘴,忙拿話勸師母,葉子秋哪裡勸得住,本來這兩天她就心事重重,忽兒想著他跟林靜然的事,忽兒又念著沙沙,這陣又聽江長明說起白洋,心一下就翻過了。她越哭越猛,最後竟伏在床上,孩子一樣號啕起來。

大約十一點的時候,葉子秋才安靜下來,江長明遞給她一條熱毛巾,葉子秋擦了把臉,起身進了洗手間。她為自己的失態不安,怎麼能在晚輩面前這樣不管不顧呢?江長明卻很是理解她。白洋的離去令每一個熟悉她的人都長久的不安,一條生命突然就無聲無息消失了,她帶走了太多人的思念和對生命飛逝的傷懷。很長時間,白洋都是他們談話中的一個禁忌,生怕打翻生命中的一杯酒,那份痛是藏在每一顆愛她的心裡面的。

葉子秋走出來,臉上略略補了一層淡妝,看上去氣色好了許多。她說:“長明,下面風沙大,你要多帶幾件衣服,記住了,少喝酒,你胃不好,可不能糟賤自己的身子。”江長明點頭。葉子秋又問他行李準備好了沒?還有啥事兒,可別撂下了。江長明忽然記起該給肖依雯打個招呼,他拿著手機,藉故方便,進了洗手間。葉子秋翻箱倒櫃給他找起了生活必需品。

還好,肖依雯正在上夜班,聽到江長明的聲音,她的呼吸緊張起來。聽完江長明的話,心裡無端地就湧上一層失落。

“明天就要走?”她感覺自己的聲音有點發抖。

“是的,明天。”江長明儘量裝出一副輕鬆樣,不讓肖依雯感覺出聲音有啥異常。

“……去多長時間?”

“暫時還說不定,也許一月,也許半年。”

“……這麼長?”

“是啊,我好久沒下去了,這次下去想多蹲幾天。”

肖依雯那邊突然沒了聲音。江長明靜等了一會,肖依雯還是不說話,江長明有點急,他在猜想肖依雯此時的心情。

肖依雯突然結束通話電話,竟連一聲再見也沒說。

江長明有點失神,在洗手間悵然地站了一會,就聽師母在外邊喊:“要不要帶上胃藥呀,哈爾濱三廠出的?”

這一夜,江長明沒有睡著。腦子裡反來複去跳著幾個人影,每個都那麼清晰,又那麼模糊。早上跟師母告辭時,眼圈竟是黑黑的。

由省城通往五佛縣的班車很擠,江長明趕上的這趟,正好載了一車外地打工回來的民工。民工們一上車,便嘰嘰喳喳叫個不停,有人吵嚷著說是包包忘了拿,有人馬上說,司機裝底下了。那人便高聲尖叫,說包裡有東西,咋能裝底下?便大喊著讓司機停車,非要把包包拿上來。司機很不耐煩地罵了一句:“吵啥子吵,不想坐下去。”那人不服氣地嘀咕了一句:“我掏了錢的,咋了?”司機大約是讓民工吵煩了,惡恨恨說:“掏錢咋的,掏了錢我一樣攆你。”民工們終是怕這個世界的,不敢再嚷了。江長明感覺耳朵清靜了些。車一開,一股濃濃的汗臭裹著腳氣順風撲過來,直撲江長明鼻子。江長明燻得不敢吸氣。車廂裡實在太悶了,天氣又很惡毒,才早上九點,太陽便曬得人冒汗。西北的天氣這兩天像是瘋了,氣溫每天都在38度以上。江長明拚命抑制著自己,不讓煩燥冒出來。坐這種車最怕的是煩,你越煩它越悶熱,心情便一下子壞得沒了邊。他本來可以向所裡要車的,但他實在不想踏進所裡一步,他怕看到孟小舟,更怕看到龍九苗。他的身邊坐著一中年婦女,一上來便吃東西,從車站買的煎餅,吃得很有滋味。江長明卻最聞不得那種蔥味,他扭過頭,眼睛瞅著車窗外的天空。中年婦女吃完煎餅,又掏出半個饃,還問江長明吃不?江長明搖搖頭,將身體移開點距離,中年婦女趁勢往裡一擠,胖胖的身子便將江長明牢牢地擠壓在車廂上,動都動不了。車子駛出省城,一拐上了省道。本來車子可以駛上通往敦煌的高速,大約民工掏的錢少,司機便放棄了高速。江長明心裡暗暗叫苦,走省道至少要慢兩個小時,這一路可夠他受的。中年婦女一邊吃東西一邊不讓嘴閒著,不時拿話問江長明,見江長明不搭話,她拿胳膊肘搗搗江長明:“喂,跟你說話哩,聽不見啊?”

江長明只好扭過頭,有一句沒一句地跟她寒喧。中年婦女告訴江長明,她們是去青海拾藥材。“那地方,山高喲,天那麼高,我這輩子都沒見過那麼高的山,你呢,你見過麼?”江長明努力擠出一絲笑,表示自己見過。中年婦女一下興奮了,“冬蟲草你見過麼,我們拾的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