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一輩子,欺人,欺己,那便是瀟灑了,便是完完全全徹徹底底地放下了。
可南司月偏偏點破了他,讓他連最後的偽裝也丟盔棄甲。
他該說他殘忍麼?
或者,慈悲?
唐三苦笑,只覺得自己從來沒有這樣挫敗過。
192奉我一生(大結局卷) (十九)一月追殺(4)
唐三終於懶得走了,他隨便停在了一戶人家門前,斜斜地倚著門前的石獅子,仰望頭頂墨翠色、無邊無際的蒼穹,一時間,竟有種不知何去何從的感覺。
‘神器’已經拿了回來,他已經沒有了再留在雲出旁邊的理由。即便留下來,看著她的人生斑斕地鋪在自己的眼前,自己又真的能做到心靜如水麼?
曾經刻骨銘心愛過的人,如何退,才能退到朋友的起點?
不如遠遠地躲開吧。
如南司月所說,何必要自欺欺人,不如直面。
只是,怎麼躲?
身不由己。
心不由己。
唐三低頭苦笑了一聲,手則重重地垂向身側的石獅,只是,石獅無恙,他的手卻通紅了一片。
“唐宮主何必要這樣糟蹋自己?”一個嬌媚的女聲自旁邊傳來,他回頭一看,卻不知阿嫵何時坐在了另一個獅子上,腳信信地垂下來,一晃一晃地,無比自在。
“你來幹什麼?難道想拿回畫卷。”唐三很快地調整了自己的情緒,扭頭,勾唇一笑,“已經到了我手裡的東西,再拿回去,只怕不容易了。”
“呵呵。”阿嫵似乎絲毫不以為意,她捂著嘴笑了笑,挑眉道,“其實,你根本不用耍花樣誑我,只要你開口要,我什麼都能給你,別說一副區區畫卷了——再說了,陛下那裡還有好幾份謄好的,少了原圖也無所大礙。”
“那你倒錯了,這畫卷的精髓,根本不是尋常人能夠謄寫的。”唐三揮揮手道,“看在我昨天騙了你的份上,今天我不為難你,我現在很不爽,你不要吵我。趕緊走。”
“其實,你昨天根本沒能騙過我,我是心甘情願把你帶到寶庫去的。”阿嫵尚不知死活,仍然坐在那裡晃盪晃盪,“說說看,為什麼覺得心情不好?你不是剛剛才殺了大哥嗎?多意氣風發啊,現在邊防軍可是一聽到你的名字就膽寒。”
唐三無語地瞪了她一眼,本來對這個妖女沒什麼好感,可現在,卻連生氣都沒了興致。
他扭頭便走。
阿嫵趕緊跳了下來,急急地追了上去,一面追,口中一面嬌笑不已,“你錯就錯在,不該和南司月搶女人,你以為南司月是一個好惹的人?想想看,夜嘉那麼聰明的人,豁著命、連同命咒都下了,後來,不照樣被南司月牽著鼻子走?夜泉也算是一個聰明人,同樣擔得起驚才絕豔,亂世梟雄八個字,可舉全國兵力,與江南對峙了半年,硬是什麼便宜都沒佔到。這樣一個人,表面上風平浪靜,實則深不可測。不過,話又說回來了,輸在南司月手中,你也不算丟臉……”
唐三猛地轉過頭,盯著阿嫵,一字一句地反問她,“誰說我輸了?”
阿嫵愣住,旋即掩嘴微笑,“莫非唐宮主還想爭一爭?”
“我不管南司月到底是什麼樣的人,但他對雲出,以及我對雲出,從來沒有輸贏之說。相反,我謝他還不及。”
謝謝南司月,這麼及時地出現在她的生命中,以免她一個人,在這個波矞雲詭的世界裡,顛沛流離,無枝可依。
“所以,你不用多費唇舌挑撥離間了。”唐三揮手,不耐煩地說。
阿嫵頓住腳,隨即,淺笑不已:“也只有聖山那種地方,才會出你這樣的笨蛋。”她衝著唐三漸遠的背景,喊了一句,“哎,告訴你一件好訊息。”
唐三腳步未停。
阿嫵也不介意,在他轉到下一個拐角前,高聲將訊息說完,“陛下已經出了絕殺令,南司月他們既然還在京城,就一定躲不過這次的追殺。你啊,到時候等南司月一死,就可以帶著你的心肝寶貝走了,不戰而勝,是不是好訊息?”
果不其然,她的話音剛落,唐三便從拐角處重新折了回來,他扭頭望向阿嫵,“什麼絕殺令?為什麼南司月一定躲不過?”
阿嫵又是一陣嬌笑,簡直要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
果然是笨蛋。
這個時候,還在為對手擔心呢。
南司月本只想擁著雲出睡一會,但連著幾日不眠不休,勞心勞力,躺在她旁邊,又太過安心放鬆,到最後,還是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