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第一次收到她的信,卻只有這一次,是明明白白寫給他,寫給世弦的。他空了便會拿出來讀上一遍,一字一句皆已烙進了心底。寥寥數語,他彷彿又見她溫然眉目,聽她柔聲喚他“世弦”的樣子。
她與南越胤王的婚事推至了來年開春,如今南越又起了戰事,他若此時開口要接她回國一些時日,於情於理亦是可行。只是——捂胸嗆出幾聲咳嗽,楊御丞忙欲上前扶他,卻被他淡淡拂開了手。一抹自嘲笑意漾在嘴角,世弦低垂了眉目,倘若一切皆順遂,他自要接她回來。只可惜,眼下北漢雖不似南越起干戈於表,卻也已是動盪在內,他便不要她回來一同擔憂焦慮。
將心思轉寰,鼻息下已聞不到那陣輕蘿香,疏疏淡淡,只剩下雋冷空氣。
楊御丞見面前之人的步子又動了,他忙跟上,聽得他道:“也不必接她回來,南越雖要打仗,她乃我北漢公主,如何也不至威脅到她。”
雖是意料之中的話,楊御丞心中仍不免有一抹失落。他遂又吸了口氣,暗自笑自己的糊塗,公主已嫁去南越,豈是說接就能接回來的?而他,自當好好輔佐皇上,才能讓公主放心。
夜風吹至身上似又冷了幾分,楊御丞謹慎勸道:“皇上該回宮了進藥了。”
彼時,恰巧行至一側修竹旁,世弦抬手拂開了斜出甬道的竹枝,仿若是又記起那夜上元節時,他坐擁美眷,而她孤身立於修竹下的樣子……他低緩一笑,又站住步子,回眸看向楊御丞,輕聲道:“你是怕朕活不長久了嗎?”
話落似重錘,激得楊御丞渾身一顫,他匆忙振衣跪下:“臣不敢!”
世弦低低凝視著底下之人,半晌,才見他往前一步,伸手親自去扶他:“瑞王不死,朕不會死。”微弱語聲,似霎時劈落的一道驚雷。楊御丞額上冷汗涔涔,月白光下,少帝修長手指冰涼蒼白被一側修竹細枝掩映,更顯得消瘦起來。
他竟將死說得那樣淡——楊御丞撫袍起身,不顧禮數抬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