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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部分

他和她,真的能一直這樣平靜而幸福地廝守一生?

每每想到這些,即使睡著了也會突然驚醒。

他和她好似走在一根銳利的鋼絲線上跳著令人羨慕的美妙舞蹈,耳邊陡崖峭壁呼嘯的狂風隨時可能吹斷脆弱的絲線,吹走懷裡單薄的她——究竟是該執意抓住此刻的幸福,還是該找機會向她坦白所有,祈求心靈上的安慰?

這甜蜜中夾雜著苦痛的幻夢一旦醒來,他的眼前只會一片漆黑。

門外一群下人們準備伺候太子殿下洗漱更衣,大家逐漸習慣了自王妃回來之後棲月殿起居生活發生的巨大改變。以往這樣晴朗的早晨,殿下應該在趕往皇宮的途中才是。

“她還在睡,別去打攪……”莫伯言走出房門時已自行穿戴妥當,抬眼見到林娘,輕聲囑咐道。

林娘點頭會意,繼續擺著圓桌上的三五盤小菜,莫伯言只掃了一眼,似乎沒什麼胃口。

“殿下,您有心事?”尋到莫伯言不自然的臉色,林娘很是疑惑。

不過即便不問,她也能猜出八九分來,如今殿下煩惱的源頭只有一個,從過去到現在也就這一個——她望向臥室虛掩的木門,彷彿有昨夜情濃的溫存氣味從那細小的縫隙中有色有形地飄散出來。

林娘回過神,看見晨光下莫伯言金邊黑紋的衣角一晃眼消失在前院大青石牆面的轉角處,她的心裡同樣升起了一絲不明的憂慮。

莫伯言今日好像又是最後一個踏進朝陽殿,不過還好這次沒引起眾大臣們大面積的圍觀。其實準確地說,莫仲思比他來得更晚。只是他一向站在離玉座最遠的角落,也不常參與議事,那群活躍的大臣們只顧著自己眉飛色舞,沒人有那個閒工夫關注一向遊手好閒的二皇子。而細心的莫伯言只瞥了一眼就看出了他的異樣,心中不禁困惑,這個開朗隨性的皇弟,怎麼會露出那麼一副魂不守舍的神情,似乎昨晚還喝了很多酒……

茗氏一族被剷除之後,整個朝野像被裡裡外外清洗了一遍,即便是曾經攀附著茗家的大小黨羽們,都成了驚弓之鳥,有的牆頭草立刻倒向皇室,有的為保項上人頭草草地提前告老還鄉,落荒而逃。

這是景軒帝最為滿意的結局,不多的流血就達到了他預期的效果,不止達到,好像還超過了一些些。景軒帝自認不是精明的商人,但他在政事上一直機關算盡,哪怕自己的親生兒子,都能毫不留情地架上罪惡的高臺替他祈風求雨。

他知道皇兒的愛妃在已經過去的那次驚心動魄中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為此她險些喪命,莫伯言也成了她眼裡的千古罪人。

然而景軒帝沒有任何的歉疚感,若是讓他擬定計劃,根本不會將一個弱女子排布在內,不過他很心裡清楚,皇兒如此大費周章,無非是想讓自己承認這個一沒身份二沒地位的兒媳婦罷了。

頗有些疲累地看著自己最欣賞的王兒立於玉座階前侃侃而談,眸子裡的凌厲在大殿內光芒四射,景軒帝眼角的魚尾紋忽然加深,這時的他,看起來不過是個衣著華麗卻平易慈祥的老父親而已。

退朝之後,莫伯言快步走出殿門,追上前面搖搖晃晃的身影。

“仲思……出了什麼事情嗎?”平常並不大關心這個不讓人省事的弟弟,但雅兒在平清宮的那段時日的確受了他不少照顧,想著還真要好好感謝他。

“沒……沒什麼的,王兄。”莫仲思強打精神,有些不安地努了努嘴,儘量將眼神飄向王兄捕捉不到的地方。

“為情所困?”衣襟兩側繡著的金絲在正午的陽光下熠熠奪目,莫伯言很少見地邪邪一笑。

情?!心絃像被人狠狠地踩踏了幾下,莫仲思眼光躲躲閃閃不敢抬頭。但即便皇兄再神通廣大,也絕不可能這麼就快察覺自己的心思,想到這裡,懸著的心略微放下一點。

莫伯言從沒見過頑劣的皇弟漲紅了臉一語不發的模樣,笑容拉得更開,不太忍心再拿他逗樂,只微斂了神色,輕拍幾下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她走了……真的走了……”莫仲思語氣淡然,彷彿說的是很無關緊要的事情。

“誰走了?”眼裡泛起不解,心中默數著平清宮他所知道的某些妃嬪,似乎沒什麼頭緒。

“她……走了。”他忽然換上一副輕鬆的臉孔,好像如釋重負一般,莫伯言無論如何猜不透他所謂的“她”究竟是誰。

兩人閒聊了幾句無關痛癢的話題,莫伯言望了望日頭,覺得時候不早,惟恐姜雋雅在棲月殿等得著急,匆匆告辭離去。

目送皇兄漸遠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