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情只是因為飢餓的生理反應。
他年少時常常幫助父皇體察民情,京城大街小巷都瞭若指掌,沒行得多遠就領著她進了一處並不豪華的酒樓。這裡有她平常最喜歡吃的“素漂魚”和“雪菱肉丸”,宮裡的大廚總做不出地道的口味,好幾次都是讓人從這家酒樓定的菜。
想到這裡有些暗自傷神,自從接她回宮以來沒見她吃過一次糯米糰子,即使盤子就放在手邊,也看都不看一眼,甚至有次還厭惡地推到他的面前鼓著嘴說“難聞”……
他,虧欠的太多了。
這酒樓雖說規模不大,生意卻很火,前來吃飯的人絡繹不絕,有的人暫時沒座位還寧願排著隊等。
莫伯言帶著她坐在二樓的雅間,她雙手搭在膝上規規矩矩地坐著,沉默不語。
“雅兒,你還在生我的氣?”莫伯言與她說話時從來都是平等對待,像尋常夫妻那樣互稱你我。
“不敢。”
“你平常對我,並不是這樣說話的。”一直以來,姜雋雅從沒因他是太子就經他三分,有時撒起嬌來蠻橫得很。
“那是雅兒沒擺正自己的身份,今後絕不敢了。”她縮了縮脖子,頭垂得幾乎要碰到胸口。
現在任他再多的巧言相慰都無濟於事,她將自己比作一隻純白的蒲公英,僅可被風吹一次……吹散之後,她就會乘風而去。
“你!你分明是在與我賭氣……”她看似溫順其實內心叛逆,對此莫伯言一向是無計可施的,只好捏緊拳頭強忍下來。
知道更好,姜雋雅也不願假意趨炎,輕拍了一下桌子站起身:“我要出去透透氣。”
多年後每當莫伯言回想起這個夜晚,都痛悔不已,這個時候,他本應該追出去才是……
外面的空氣果然清新許多,但夏夜總還是有些悶熱,姜雋雅一頭扎進街口的人堆裡,轉眼消失於一片迷離的燈火。
等了許久不見她回來,莫伯言開始有些躁動不安,菜餚擺了滿滿一桌,身邊連個可以差遣的人都沒有,早知至少應該讓白虎跟了來。
沒再多想,興許她在街上看馬戲表演忘了時間,也可能她在哪個地方崴了腳……莫伯言的步伐又急又亂,京城的夜市每晚都像過節一樣熱鬧,人們個個臉上帶著欣喜,沒人注意到這個錦袍華服的男子帶著失魂落魄的表情穿梭在人流之中。
別恨
……》
姜雋雅只覺得頭昏腦脹,醒來時眼前一片漆黑,過了好久才稍微適應,眯起眼睛環顧四周。
明明正在向一個很面善的老者問路……後來,後來發生了什麼她一點印象都沒有,這裡又是哪兒?猛然發現所處的狹小空間裡似乎不止她一人,隱隱的還有哭聲,看周身顛簸的程度,自己正坐在一輛前行的馬車上。
手腳沒有任何束縛,但馬車的門卻被人從外面緊鎖……這是惡作劇?綁架?還是拐賣?姜雋雅一瞬間把所有最壞的可能性都想了一遍,心裡焦急萬分,顧不上頭暈暈乎乎,伸手就使勁拍起車廂的內壁。
車內有人感覺到了她的不安分,有氣無力地勸慰她道:“小妹妹,別費力了,我們逃不掉的。”
“這是怎麼回事!?我怎麼會在這裡!”循著那個聲音湊過去,姜雋雅看到了好幾個蜷在一起和她差不多大的女孩子,剛剛說話的那個看上去年長一些。
“你也是被騙來的嗎?”年紀最小的稚氣未脫,唯一臉上沒有什麼愁容的就是她了。
騙?難道真的是被人拐走了?姜雋雅慌了起來,之前與莫伯言賭氣的那股子勁早就煙消雲散,此時竟巴望著他最好下一刻就出現在眼前,帶她逃出生天。
“我們都上當了,本來說好做學徒的……誰知他們居然是打著主意要把我們賣掉!”年長的那個一邊用手拍著身旁哭泣的女孩,嘆著氣向她解釋道。
“他們是何人!可知道我是誰麼!”姜雋雅揚起臉露出傲慢的神色,無論如何,即便丟了小皇子,失了寵也好,她到底是景軒國正兒八經的太子妃啊。
幾人有些恍惚地仔細打量她,臉上帶著複雜的表情,“他們,他們是人販子,好像說要把我們賣到北國去……”
北國名為杞申——那個寒冷的、常年被冰雪覆蓋的國家……聽說前段時間陛下整頓水師,還與杞申國的新王簽訂了停戰協定,恢復了友好通商。
而這些,都是莫伯言跟她閒聊過的話題,忽然發現自己又想到了他,那個罪人為何時時刻刻都牽動著她的心房,為何一遇到難以應對的事情時,腦海裡不由自主地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