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不該出現在此的人,為何要隱瞞身份,易容潛入城中,為何那麼巧合地做了她的搭檔……
他一定從見自己第一面起就有所懷疑了,虧她毫無防備地在他面前大吃糯米糰子,暴露了吧?一定暴露了!
飄雪的夜晚,空蕩蕩的街道,殺氣騰騰的神秘人,白森森的刀光沒進那巋然不動的身影……
竟沒發現自己的思緒早已亂成一團,那個沉澱了數年的心湖,在他挺身而出的那一刻彷彿被投入了一顆精光熠熠的明珠,泛起令人神往的五彩漣漪。
這個他,是莫伯言。
她不明白為何這個對原來的她毫無情義的男人,卻對一個身份不確定,只是長相酷似她的女子甘願犧牲性命。
她不明白的事情太多了,她不知情的事情更多。
她不知道在那一場無硝煙的戰爭中自己到底扮演著什麼樣的角色,也不知道她瀕死時莫伯言為她遠赴千里尋藥的艱辛,更不知道她在失憶之後他內心的自責和歉疚……
她只以為,莫伯言以她為一顆棋子,用完即可丟棄的棋子。
她只以為,莫伯言有那麼一絲憐憫心留她在身邊,卻容不下她的嫡親血脈——是這個陌生的世界唯一與自己有血緣關係的嫡親血脈。
她只以為,莫伯言是一切虛偽、殘忍、卑劣、無情的代名詞。
眼神空洞地看向遠方,透過茫茫的冰雪森林,她彷彿見到了遠在百里之外矗立於皇城中心的太陽神殿,還有一個雪白的幻影,正張開雙臂向她緩緩走來。
突然燃起了希望,有一股力量慢慢地填充進她乾癟的血管,凍結的血液,她強撐著站起身,一步一步艱難地移動過去……
頭疼欲裂,一瞬間即將爆開的痛感終於將昏迷的他激醒。昏迷時他的身體正在急速地復原,醒來時只覺渾身無力,傷口處酸脹難忍。
“姜雋雅……我想喝點水……”莫伯言也顧不上去感知黑暗中是否還有人,好像只是在某個睡醒的清晨,身旁依偎著那個懶懶的身子——卻會在聽到他吩咐之後嘟嘟囔囔地爬出被窩去倒水。
腦中一閃過這個名字,神思立刻為之一振,他一下子清醒過來,抬頭環顧四周的同時也在尋找著幾天來一直圍繞在身邊的那個氣息。
他吃力地扯動嘴角苦笑著,一種被遺棄的失落感遍佈全身,更覺虛脫和口渴。
那個女人太無情了,竟狠心扔下救命恩人,不過想想沒把他丟在戰場上已經算是仁至義盡,畢竟不是她逼迫他擋下這一刀。
傷口被簡單處理妥當,用了乾淨棉布纏好,天氣嚴寒,這地窖之中更是陰冷,雖然刀口還有少量的血滲出,但沒有化膿已是萬幸。
怎麼覺得臉上涼颼颼的……可惜連抬一下手的力氣都沒有,莫伯言不知身在何處,只能勉強用內力搜尋方圓百米內是否有人活動。然而等待很漫長,漫長到他被飢餓和寒冷折磨地全身發抖最後昏睡過去,又被飢餓和寒冷{炫殘{書酷{網 地喚醒。
他迷迷糊糊地回想起很多的往事,甚至想起了剛認識那個人不久的時候,也曾將她關在這樣一個黑暗密閉的空間裡……他的指甲掐進自己的肉裡,不希望自己的意志就此消亡,他努力凝住心神只為留住腦海裡的那個少女仿若天邊一架彩虹般獨一無二的嬌美容顏。
在約定地點等了一天一夜的白虎等人此時正於城內焦急地追蹤莫伯言的去向。
太子殿下是先出了城?還是在行動時遭遇了什麼不測?!白虎一下一下地捋著腰間長劍的流蘇,擔憂的神色寫得滿臉都是。
奪回崗霍要塞的第三天清晨,景軒軍共出動了四千人撒網式地搜尋,連馬廄、下水溝、旱橋洞裡都沒放過,這樣下去不出兩日可以將城市整個兒地翻過來,只要太子殿下還留在這座城裡,定能……
終於,接近午飯的時候,一個身著藏青色軍服的小將慌慌張張地超白虎站著的方向奔了過去。
“稟報副帥,有人在那邊的破屋裡發現了太子殿下!”大概過於興奮,這個沒見過什麼大場面的小將軍的聲音都嘶啞了。
“速速帶路!”白虎久懸的心猛地往下墜了一點,習慣性地將長劍的流蘇向身後撩去,邁開大步就衝上前。
爭奪(中)
……》 幾乎兩天沒閤眼的白虎覺得自己眼前出現了幻覺。
那個高高在上,始終帶著皇家氣質的太子殿下,此時蓬頭垢面地正對著一桌並不算豐盛的飯菜狼吞虎嚥。那原本裝著錦繡河山、萬里風雲的如星光般耀眼的明眸如今映滿的竟是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