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禦這種氣息的入侵,也許他的言語有一些令她無法抗拒的誘惑力,她不自覺地就想要沉迷其中。
幾天相處下來,巫言發現這男人的性子並非如初見時的那般討厭,她特別喜歡看他認真思考的樣子,親自給她做糯米糰子的樣子,還有他在清冷的月光下露出的一副好像在思念某人的樣子……
大雪不眠不休連下了三天,崗霍要塞被雪覆了厚厚一層,在城西高高的水塔上可以看見城中有一處地方很稀奇地沒有積雪。
無積雪,證明有大隊人馬常來常往,而戰亂中的崗霍要塞除了東蠻人的前鋒軍統帥府,恐怕只有糧倉這樣重要的地方才會有守軍巡邏。
糧倉,找到了。
今天是第十天,按照約定此時城外一里不到的灌木叢中應該埋伏著近兩萬同盟軍精銳,還有八萬兵力藏匿於更遠處的山林溝渠間,只等子時一過,裡應外合,白虎和冷睿將會相繼攻打崗霍要塞的東門和南門。
巫言沒有想到,他制定的計劃是打算將這三件事合併完成,命她去糧倉點火,他獨自前去統帥府刺殺,城外的景軒國大軍見到訊號會強攻崗霍要塞的南門,兩人趁亂在城東烽火臺會合,殺死守門將士,放冷睿率領的大軍從東門闖入……
雪花靜悄悄地落下,糧倉通明的燭火照到地面上一層薄薄的積雪發出有些刺眼的光亮,這光亮很快便會被急匆匆行過的巡邏軍們踩得一片狼藉。
巫言捏緊了掌心的一段火信,向滿屋高高堆起的麻袋望去,雙手止不住地顫抖。
這是百姓們多少年的汗水累積出來的勞動成果啊!
即將付之一炬的都是白花花的大米,是撲鼻香的麥麩、麵粉……破了這個要塞,東蠻人的前鋒軍會受到巨大的創傷,很可能馬上就退回到邊境線,然而,這城中的百姓接下來該如何生活?戰爭難熬,那麼饑荒呢?
她不禁感嘆起在這個世界生存的難處,有多少事情是身不由己,有多少次想屈服於註定坎坷的命運,她卻選擇了活下去,活下去,堅強地活下去,有尊嚴地活下去……
而且,等戰爭結束了,她會滿懷欣喜地得到某人承諾給她的東西。
想到這裡,她不再猶豫,輕輕一劃,點燃的火信子被她丟擲一個優美的弧線,隨後直直地掉進已經灑在麻袋上的火磷堆裡——
火光沖天!
巫言從包袱裡掏出事先備好的東蠻軍的衣服,可她的身形太小,實在偽裝不像,乾脆披上防火衣,咬了咬牙破門而出。
“有人縱火!”
“抓住他!”
“別讓他跑了!”
雜亂的腳步擊打著她忐忑的心,她不能保證自己可以全身而退,早知道她應該接下去刺殺的任務,待會兒見到那傢伙一定要狠狠踢他一腳!
當然,如果她還有命能見到他的話。
黑暗中有無數箭矢向她射來,巫言手中只有一塊半人高的破匾,沒堅持一會兒就被射得稀巴爛,她急忙閃到旁邊的一棵大樹後想暫且躲避……
聽到東蠻軍整齊的踏步聲由遠及近,她覺得自己可能沒機會去狠狠踢他一腳了……就在大腦飛快搜尋著各種逃跑方案,心神還有些不安的時候,那個她想要踢的人天神一般地降臨,伸出溫溼的掌心包裹住了她冰涼的小手。
拉著她在箭雨中穿行猶如雨中散步,她第一次對他生出了感激之情,低頭望了一眼他拉著自己的手掌,心中一陣凌寒——他的手上沾滿了腥黏的鮮血,而且那鮮血像是從他袖子裡流出來的。
他受傷了!究竟是遇到了怎樣的險狀,能傷得了他……在她面前不是一直都自詡天下第一麼?!
統帥府戒備森嚴,能從萬人中奪取地位最高之人的性命,非一般人能做到,他其實是將相對簡單的任務分給了她。
“你怎麼會受傷呢?!”巫言忍不住要問一句。
“沒事,擦破了皮而已。”一如往常般冷靜,他頭也不回。
她卻能從那破碎的聲音中聽出胸腔迴響時的混雜,看樣子,還有內傷。
“笨蛋!”她小聲嘀咕。
話音剛落,忽然覺得耳後一陣衣袂劃破空氣的動靜,莫伯言反應靈敏,回身就接了來人用盡全力的一掌。
“什麼人!?”沒想到在統帥府遇到的高手竟一路跟蹤著他。
“喂,是他打傷了你?”巫言藉機掙開他的手,總算鬆了口氣。
“別輕舉妄動,此人武功在你之上。”他不怕得罪她,直言快語地告誡。
巫言倒沒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