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肇啟安靜看她,面色淡然,他禮貌地笑了一笑:“珍妃。不要想太多,我不著急自己的婚事。”
凌鈺抿唇淺笑:“就到這裡了,又讓你晚歸,我真過意不去,快回去吧。”
他點頭,轉身走開。凌鈺也回身往殿中走。寧靜的夜色中突然響起他清朗的聲音。
“阿鈺,我只是沒有早些遇見你,愛你是我的事。不關你的事,你無需為此心堵添擾,這不是我所願的。”他的聲音泛出微笑,卻透出深深的孤寂,那尾音消散在風中。漸漸散得再聽不見了。
緩緩轉回身,凌鈺凝眸遠望。他的背影遠遠消失在夜色中,最後一點黑色輕輕搖晃出她的視線——帶著深深落寞與孤寂淡出她的視線。
他終於說出他一直深埋在心底的秘密,終於敢說出一個愛字。這是所有喜歡她愛她的男人都不敢說的一個字,然而他卻說了。因為他或許只有說的機會,而沒有守護的機會。
明明不愛梁肇啟,凌鈺眼角卻滑出一顆淚。心有愧對,卻還要一絲別樣的情愫,梁肇啟可以默默奉獻,可是愛她不求回報,但是她心愛的男子卻不能。
是的,陸玦不能。縱算他沒有將她拉入危險之中,但他的身份卻會終有一日將她拉入這些權謀爭奪中。凌鈺能夠預料到她與陸玦的前路不會太平,可是儘管如此,她也願意去接受。因為她愛他,而他也同樣愛她,所以她願意與他同甘共苦。
連這幾日都是如此悶熱煩躁的天氣,凌鈺孕吐更嚴重了,尤其是早晨,起床時險些暈厥。
醫官說她是身體太虛,血氣不足,又開了許多孕期的補藥。
女眷們已都聽聞她有了身孕,都送來很多賀禮,連一直深居簡出的黎嬪也來了。
黎嬪變瘦了,往日的嫵媚妖嬈已經不復,年輕的面容早已變得滄桑,她來看凌鈺,一雙死灰般的眸子一動不動盯著凌鈺看讓凌鈺心都發怵。
凌鈺忙笑迎:“黎嬪,聽聞你的身體不太好,一直不太出宮,你怎麼親自來看我了。”
黎嬪勾起唇笑道:“從前你都去看我了,我肯定要來看你。況且你懷了身孕,天子高興得不得了,我們這些小妾肯定都要來看看你。”
凌鈺蹙眉,不喜黎嬪這樣古怪的語氣,不過人前她還是笑道:“客氣了,你們都坐吧。”
女眷們的相處能有多少是真心呢,無非都是隔著肚皮想著各自心中是非,人群中一個小嬪笑道:“宮中又多了一個小王子,可以與扶桑王子在一起嬉耍了,可是不知扶桑王子被養在哪處宮中,說不定今後珍妃的小王子也會與扶桑王子養在一處呢。”
這確實是凌鈺擔心過的,但是她相信孩子的父親會及時來接走她們母子,她笑:“當然不會,我的孩子當然不會與小扶桑養在一起。”
黎嬪端茶的手一抖,一旁的小嬪揚聲道:“哦,珍妃為何這樣肯定?”
“因為我不會生小王子,我生的是王姬。”
殿中女眷都已愣住,誰都渴望生個男兒,全全不料她喜歡女孩兒。
凌鈺厭倦女眷間這樣的是非爭端,藉口身體不適打發走她們,她回到寢殿準備睡個午覺,茜蘭進殿來道:“珍妃,黎嬪還沒有走。”
凌鈺詫異:“她要見我?”
茜蘭點頭:“她想求見珍妃。”
凌鈺沉吟著:“你請她進來吧。”她多半已知黎嬪所來為何。
果真,黎嬪不是拐彎抹角的人,她開門見山說道:“恭喜你,珍妃。你有了孩子,是否也能體會我的這份心思了,我現在很痛苦。只想求你讓天子放過我的扶桑,讓我自己來帶孩子。”
凌鈺搖頭:“我無能為力了,我曾勸過天子,他不會聽我的。”
“你都沒有再試,怎麼知道!”黎嬪突然大聲打斷。
凌鈺與茜蘭俱是一頓,凝眸望著已有些失常的黎嬪。
她也發覺自己失態,“很抱歉,我失禮了,珍妃,天子這般疼你寵你。只要你一句話,他肯定會聽你的。”她哀求地看著凌鈺,“算我求求你好不好。你若幫我這一次我肯定會全心站在你這一邊,今後宮中我願意為你為奴為婢。”
“黎嬪,事情並不如你所想的這般簡單,天子不會答應的。你求我,倒不如將自己打扮成天子從前喜歡的那個樣子。讓他重新對你寵愛起來,再去將小扶桑爭取回來。靠別人做什麼呢,真的不如靠自己。”因為同為母親,凌鈺能夠體會黎嬪的心思,所以她這樣直接出口,沒有想過黎嬪接不接受。
黎嬪靜靜看她好久。起身決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