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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部分

陳公為所做之事付出代價。她問跪在殿中的陳郢:“你叫什麼名字?”

“小臣陳郢。”稚嫩的聲音卻答得中氣十足。

“你知道自己來此的任務麼?”

小臉一臉的冷靜,“知道,父王做錯了事,我是來贖罪的。”

凌鈺倒是愣住,一聲忍不住的輕笑從唇中逸出,“你贖什麼罪,你一個小小孩童,如何贖罪?”

“事事聽任天子之令。不違天子,不惹是非。等到及冠之年回曲國去。”

凌鈺嗤笑:“小小孩童竟懂得如此多。那你能保證及冠之年你回去後雙親可還認你,即便認你,可還會重用你疼愛你?興許回去後你會發現他們將對你的愛都給了無數個你的弟弟。”

小傢伙被問得愣住,畢竟是五歲的孩子,他似乎也能知曉今後的難以預料,一時小臉漲紅。瞪大眼望著凌鈺,不知道要如何回答。

凌鈺走到陳郢身前,蹲下身與跪地的他平視,“天子將你交給我,你怕我麼?”

凝望這美麗的一張容顏與一雙明眸,陳郢搖頭埋首:“母妃說夫人也當過母親,所以不會為難孩子。”

凌鈺微微一怔,起身淡淡吩咐:“辛喬,帶候人去憲宮。”

知曉已經再躲不過,陳公的妻子竟然會用想情來打動她。對待這倔強而無畏的小人兒,凌鈺確實不會下狠心去迫害。她又是冷笑又是自嘲,他們能算準她這一點,但她也有別的辦法可以應對。

陳妃幾乎每日都去憲宮看陳郢,除了陳郢來王宮的第一次她能見到,其餘次次都是碰壁。凌鈺下了令,陳郢安心學習采邑事,不能被任何人打攪。

連最後一點餘地都被斬斷,曲國自然是恨的。

卞耶的春節多了一個小客人,聽宮人稟報,陳郢竟然從未哭過。凌鈺不由對這個孩子大加讚賞,不過也有些心疼,小小年紀,他本不該揹負這些。陳公與妻都來卞耶朝賀,送來許多新年禮物。陸玦準備的宴會上,凌鈺摟著陳郢參加。

望見雙親,陳郢激動地想要奔過去。凌鈺手上用了力,將他拉住。他回身看凌鈺,一雙黑色的大眼祈求又似委屈。陳公夫妻身前,凌鈺含笑問陳郢:“想見你父母麼?”

他使勁地點頭:“想。”

出乎周遭外人意料,凌鈺很自然地放開陳郢的手,“去吧,去與他們聚聚。”

陳公之妻摟緊陳郢低低啜泣,他們一家不過相聚了半刻鐘,凌鈺揮手朝陳郢微笑:“候人,你該回來了。”

這小孩深懂尊卑之禮,雖也倔強,面對凌鈺任何吩咐卻從未有過違背。儘管陳公與妻再多不捨,陳郢還是坐到了凌鈺身邊。隔著很近的距離,陳公卻不能抱到自己的孩子。他深深望著凌鈺,那目光似一把利刀,帶著鋒芒朝凌鈺射來。

陸玦一個眼神淡淡掃過,陳公立馬收起了目光。

近在咫尺,卻得不到。這就是凌鈺想要陳公受的罪。

宴會中途,凌鈺攜陳郢離開。這周遭都是鼎沸熱鬧的聲音,整座宮廷也都高掛紅燈,喜鳴鞭炮。又過一年,她又老了一歲,她一點沒有過年的盼頭,在魏國時她可以與孃親守歲,但在此刻的順遠王宮,她覺得新年依舊是舊的氣象,擺脫不了那些難受,守歲都沒有心思。

鬆開陳郢的手,凌鈺往前緩步而行。她沒有目的,不知自己在做什麼該去哪裡。

陳郢不緊不慢跟隨在她身後,凌鈺突然安靜地回過身,“你怎麼不走?”

“夫人沒有叫小臣走。”小臣,他確實是小臣,一身新衣穿在身上沾了喜氣,多了份可愛。但是這小小的人兒不過五歲,卻是一臉的老成。凌鈺忍不住想笑,輕輕抿起唇角,“你是不是很討厭我,怪我讓你與雙親分離?”

陳郢擺著小腦袋,“父王說政事很亂,他都理不清,所以小臣應該也理不清。既然小臣小小年紀可以為臣,那麼肯定是夫人與天子重用,小臣不敢怪罪啊。”小小的人竟懂這麼多,能一口氣說這麼多話。

凌鈺突然收起了笑,安靜地望著陳郢。她不明他是真的天真單純,還是城府心機太甚。若為後者,小小年紀就能如此,將來如何得了。

“我讓你十多年都難見父母,你不恨我麼?”

這像是極難的問題,陳郢昂起腦袋思考了半晌,“小臣覺得夫人很可憐,沒有天子疼愛,沒有自己的孩子,一直都沒有開心笑過。”

小小的人兒竟懂這麼多!

凌鈺失了神,在五歲的陳郢眼中,她與陸玦從未再同房過,那就是沒有“天子疼愛”。這一個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