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鬆了下來。我萬分慶幸我得了常寧這個知己,在這種時候,能與知己說出心煩之事,委實是最好不過了。
常寧的神色變了變,她沉默了許久,方感慨道:“謀反之事前些時日承文也同我說了,我剛知曉時也並不驚訝,沈輕言狼子野心,我早就知道他不是好人。不過這些年來承文不願近女色,我還以為他是斷袖。不料他心底竟是藏了個如此驚人的秘密。”
我又道:“常寧你知曉的,即便我並不是承文的親孃,但我一直把承文當做兒子一般疼愛。你也該知曉,承文執拗起來是十頭牛也拉不回來的。改日,你好好勸一勸他。承文今年十六,他身邊的女子不多,與他在一起最久的莫過於是你和我,許是他年少誤錯了意,家人之情與愛人之情斷然是不一樣的。”
常寧點頭,道:“過幾日正好十五我便進宮一趟勸勸承文,”常寧眉頭輕顰,“承文這回難免荒唐了些,不過綰綰你放心,我斷不會允許承文做出這種大逆不道的事來。”
我頷首,“有你這句話我也放心了,承文向來最聽你的。”
常寧此時又道:“方 才聽你如此一說,寧恆其實也是個難得的人。忠心並沒有錯,真正錯的是你和寧恆的身份。其實即便你收了寧恆當面首也不是長久之事,寧恆始終是我朝重臣,閒言蜚語多了也承文也難以遮擋,更何況如今承文對你起了這樣的心思,更是萬萬不可了。”頓了下,常寧嘆了聲,“綰綰,你和寧恆是不可能的了,還是早日斷了罷。”
我默默地點了點頭。
之後我和常寧閒聊了會,我見她眉目間倦意連連便尋了個措辭離開了公主府,我見時間尚早,略微沉吟片刻,讓宮人駕車在京城裡轉轉。
冰天雪地的,街上行人甚少。我褰簾而望,雪花飄進了馬車裡,我剛要伸手握住,卻是有一輛馬車緩慢駛過,我瞅了眼標誌,是沈府的馬車。
自從和皇帝說了沈輕言謀反一事後,再見到與沈府相關的事物,我心底始終有些不安。我正欲把車簾放下時,身側的馬車卻是揭開了簾子,我微愣,是沈輕言。
他朝我溫潤一笑,眼底深意幾許,繼而又迅速放下簾子。我同沈輕言認識了這麼多年,自是明白他此時的一笑為何意,他不過是要我尋處僻靜地,而後同我說些要緊話。
我心想反正皇帝都知曉了,那麼這場戲也是要繼續演下去的。我對外面的宮人吩咐了一聲,“去蘇府。”
待我進了蘇府後,我便撐了把絳色的竹骨傘,在飄飄小雪中緩緩地往我以前的閨房裡走去。蘇府有不少沈輕言的人,我去了哪裡沈輕言很快就會知曉,是以我並不擔心他找不著我。
果不其然,我前腳剛進了我以前的閨房,沈輕言後腳便到了。
他關上了房門。
我剛想在木椅上坐下時,卻發現木椅鋪了層灰塵,我不由皺眉,這蘇府裡的下人領著工錢卻是不幹事,委實要不得。
沈輕言此時不知從何處拿了塊帕子出來,彎下腰把木椅上的灰塵一一擦走後,他抬頭對我笑了笑,溫聲道:“好了,乾淨了。”
我坐了下來,過了會,沈輕言竟也不會出聲,就一直溫柔地看著我,我心底尷尬得緊,一時間也不知和他說些什麼好。也不知從何時起,我和沈輕言之間竟然是無話可說了。
我在心底嘆了聲,開口道:“那洪家小姐找回來了嗎?”
沈輕言神色一變,他道:“前幾天找回了。”
我微愣,“啊?”這些日子我 幾乎都要忘記沈輕言這樁事,皇帝和寧恆兩個人都足以讓我煩得去含光湖了。我又道:“怎麼你們沒成婚?按理來說,洪家小姐回來了,陛下該會讓你和她成婚的。”
“那洪家小姐不願,且……”他面色不善地道:“找到那洪家小姐時,她已是得了喜脈。昨日洪太尉已是主動找陛下退了這門婚事。”頓了頓,沈輕言的面色又柔和了起來,他輕聲道:“綰綰,我與平寧親王商量過了,逼宮之日定於元日。”
我一驚,“這 麼 快‘炫’‘書’‘網’?”
沈輕言頷首,“那一日,三位親王皆會帶兵前來,且宮中防守較為鬆懈,我手中可亦有調動的兵權……”許是見我面色發白,沈輕言忽地住了口,他半蹲下來,握住了我的手,“綰綰不必擔心,我已是為了想好了後路。若是成功了,你便是我的妻子,若是失敗了,你仍舊是大榮尊貴無比的太后。你只需一口咬定你不知曉我們謀反之事,皇帝也不會拿你怎麼樣,況且常寧公主定會護著你的。所以,你不必擔心。”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