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聚。
我開了窗,外頭星辰遍佈,夜色濃厚,我也不知怎地就想起了寧恆的那雙眼來,墨玉般的眼瞳,雖是沒有沈輕言的風采,但卻如同這星辰一般,亮得讓人無法忽視。
我捂住了雙頰,心裡忽地道了聲糟糕。
明明我是想借著小產光明正大趕寧恆出去,可如今我竟是生出了不捨之感。這委實不妙,委實不妙呀。
第二十一章
我如今委實頭疼得很。我千不該萬不該的便是對寧恒生出不捨之感。倘若寧恆繼續和我相處下去,也不知這不捨會演變成何種情感。
是以翌日醒來時,我便躲在了寢宮裡,直到寧恆去上了早朝,我方去了偏閣裡用早膳。用了一會後,站在我身後的如歌忽然喊了一聲:“寧大將軍。”
我立即嗆了一下,迅速地抬眼,寧恆一身朝服站在不遠處,約摸有一丈的距離。我的心猛地跳快了一下,還沒來得及吞進去的粥又嗆了我一回,如畫輕輕地拍著我的背,我順過氣來後,頗不自在地問:“早朝時間,致遠怎會在此?”
寧恆溫聲道:“致遠落下了東西。”
我垂下了眼簾,淡淡地應了聲。寧恆對我躬身行了一禮,轉身離開了偏閣。我瞧了瞧他的背影,忽地覺得寧恆就像是一根一根的蛛絲,我必須在它沒結成網之前,揮刀砍斷。
寧恆,不是我碰得起的人。
可是明知如此,我卻總是忍不住去戲弄他,直到他滿臉通紅為止。
我嘆了聲,心裡頭的糾結讓我連早膳也用不下去了。許是見我唉聲嘆氣的,我的四個貼身宮娥不停地想法子哄我開心。只可惜我一想到她們是皇帝的人,而寧恆也是皇帝的人時,我就愈發惆悵了。
最後我乾脆眼不見為淨,把如歌如畫如詩如舞四個都使喚了出去,偏閣裡也就剩下雁兒一人。雁兒一直低垂著眉頭,許是昨日不曾找到兄長的緣故,她如今的表情有幾分沮喪。
我又嘆了聲,雁兒此時抬頭也嘆了聲。
雖說這嘆聲含義不一,但卻讓我嗅出一種同是天涯淪落人之感。
一片落葉從半月形的窗飄了進來,我望了望窗外,落葉飄飛,秋色盡染。我此時方察覺秋天已是來臨了,這些日子只顧著肚裡的假娃娃,竟是連夏天過了都不曾注意。
又一片落葉飄了進來,我伸手握住,凝望許久,我道:“雁兒,出去走走吧。”
出了福宮,不過走了些許路,我便覺得有些涼,秋風瑟瑟,捲過來陣陣涼意。雁兒倒也是心細的,問我:“太后,你覺得冷嗎?”
這點涼倒也不算得什麼,我搖頭,道:“還好。”
我在皇宮裡四處轉著,直至將近下朝時間時,我方拐進一片桃林裡。桃花早已謝去,春天時所見的滿樹粉嫩早已化為了塵土,如今掛在樹梢上的是沉甸甸的桃子。
雁兒似乎特別喜 歡'炫。書。網'這片桃林,打從進來後沮喪的神情便消失得無影無蹤,杏目亮晶晶的,一閃一閃的,直呼:“哇,好大的桃子。”
我見她如此歡喜,便道:“雁兒,哀家去前面的涼亭裡坐一坐,你在這慢慢賞桃子。若是饞了,便摘下來吃了罷。”
言訖,我邁起步伐便往桃林深處走去。
不多時,我見著了一四角涼亭,涼亭內一白衫男子迎風而立,衣袂飛揚,背後一大片綴滿果子的桃樹,乍一看,宛若是畫中人一般。
走近了,他朝我溫潤一笑,道了聲:“太后。”
我微微一笑,也道了聲:“沈相。”
今早窗外飄進的落葉裡,有一片是沈輕言給我的暗號。我之前曾同沈輕言商討過,倘若哪一日在宮中當真有不得不說的要緊事時,便以落葉為記,撕了多少道小口便是多少刻,何時收到落葉便往後推半個時辰,如今恰好是辰時三刻,我依言來到桃林涼亭,沈輕言果真在此處。
我上了涼亭,同沈輕言並肩站著,抬眼望了望四周,見並無人影時,我方輕聲問道:“可是出了什麼要緊事?”
沈輕言低聲道:“太后可知江南江家?”
我沉吟片刻,道:“可是指財富可與天家相比的江家?”
“正是。”沈輕言頷首,又道:“我們若是能取得江家的支援,成功指日可待。平寧親王已是派人前去秘密遊說江家,只不過……”他停了停,望了我一眼。
我一愣,問:“只不過什麼?”
沈輕言別過視線,道:“國公在世時曾對璟之戲言,倘若太后及笄時無人上門求親,便讓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