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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部分

眾人自宮門處一直圍到前廳,歡聲笑語不絕於耳,我擠在眾人身後,不時回應著身側人熱絡的寒暄和異樣的眼神,卻露不出一個笑臉,看到他們眼中,卻是另一種味道。

在今日前,我從不敢在眾人面前看他,唯恐落了把柄。而今日卻也不敢看他,紅色的氈褥自宮門一直鋪到殿門,他親自走到喜車前,向著下車的人伸出了手,那細白小巧的手就被他輕握在手心,一路踏著氈褥走到殿中,緋紅禮衣和青綠禮衣,相得益彰。

我輕攥著拳,腦中不停閃現過去幾年,那少得可憐的每一刻相處,身上又冷又熱的,不停冒著虛汗。婉兒攥著我的手腕,看了我數次,卻沒有說一句話。

一道道俗禮,在通讚一聲聲的話中進行著。

坐上太子李旦頻頻頷首,面帶平和的笑,李成器亦是微微笑著,眼眸深的望不到底。

最後那一拜,他就面對著我這處,看著元氏向他盈盈拜下,廣袖及地極盡禮數,他意外靜立了片刻,才搭起手,回了一禮。

我心猛烈地跳著,下意識深吸了一口氣,移開了視線。

禮罷他們離去,我才覺有些脫力,低聲對婉兒道:“我出去透透氣。”婉兒沒鬆手,也壓低聲音道:“看完李隆基的禮再說,不急在這一時。”我知道她指得是什麼,只能心不在焉地看了又一遍,疾步出了殿門。

剛邁出殿門,就見他自遠處走了回來,依舊是緋紅禮衣,猩紅刺目。

身側都是匆匆上酒菜的宮婢,見了我躬身行禮後,又匆匆入內或是出殿。我緊盯著他,想要走卻挪不開步,只能在川流不息的內侍宮婢中站著,看著他自豔紅氈褥側而來,躬身行禮道:“恭喜郡王。”

他深看著我,點頭道:“多謝縣主。”我直起身,勉強笑道:“郡王怎麼這麼急就回來吃酒了?”身側人躬身行禮,他頷首後,才回道:“殿中均是眾臣世家,容不得分毫怠慢,”他見我不再說話,也靜了會兒,才道:“你要回去了?”

我點點頭,胸口堵得厲害,壓抑了片刻,輕聲道:“若是妄念,害人害己,是不是該徹底放下才是正途?”他笑意漸緩,一動不動地看著我,我被他看得心痛難忍,匆匆走下兩級石階,被他一把拉住左腕。

“郡王,快放手。”我掃了一眼四周,匆匆回頭,低聲提醒。殿內就是朝中眾臣,殿外到處是宮婢內侍,落入任何人眼中都是隱禍。

他沒有答話,也沒有放手。我伸出右手,使勁去擺脫他的手,正在掙扎不開時,李成義已攬住他的肩,笑道:“縣主走路小心些,好在大哥扶了一把,否則不是要在這大喜日子跌傷了?”他說話間,李成器才緩緩鬆開了手。

他眼中的苦意,漸化在微笑中,再沒有半分溫度。

我站定了身子,再不敢看他,笑著對李成義,道:“郡王今夜可是兩個新郎的儐相,快進去陪客吧,永安回宮了。”李成義若有所思看著我,點頭笑道:“縣主說的是,殿內已吵鬧著要與新郎吃酒,我這才尋了出來。”

我沒再說什麼,躬身行禮後,轉身離開了兩儀殿。沿著張燈結綵的迴廊,出了東宮,太初宮中的不夜天,遍地喜慶的紅燭,照著我的前路。

眼中不停地湧出淚,止也止不住。

我向前慢步走著,一時又哭又笑的,哭自己竟說出口是心非的話,卻又笑我高估了自己。我以為我起碼能做到笑著應對,這幾個月我不停告訴自己要接受,我以為我日日對著經卷起碼平復了一些,可在見到他還禮對拜時,一切的以為都瓦解了。

原來我有那麼多不甘,我也是自幼聽著他的事長大,無數次在心中勾勒他的模樣。我沒有機緣與他自幼長大,卻仍是早將他放在了心裡,本以為只是兒時的夢,可這數年的相知相識,他一步步走近我,我也沒能逃得開,也根本沒有想逃開。

最初他將我當做什麼,我還是明白的,可到後來,我和他誰能說得清呢?

我沿著一路紅燭,竟沒有回宮,而是到了雁塔,因兩個郡王的喜事,此處更顯得安靜。六層七層仍是燃著燈燭,這些早堪破塵世的出家人仍是在譯經抄經,此時看來,卻與這宮中的喜氣格格不入。

我擦乾淨臉頰,走近雁塔,守門侍衛略有怔愣,待反應過來才躬身行禮,讓出了路。

待走到三層房內,一側內侍點了燈燭,見我的臉色,沒敢說什麼就退了出去。我坐在書案後,對著經卷,怔怔出了會兒神,才研磨提筆,繼續抄經。

今夜的話,雖是脫口而出,卻並非意氣用事。如今宮中的局勢比過去更復雜,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