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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部分

下去。”我拿書敲了敲桌子,示意他繼續。

他有意放緩了聲音,一字一句道:“本王趁此機會對皇祖母說,如今義淨大師帶回這四百多部經書,必要譯經抄寫,倒不如讓永安去抄經。一能全了皇祖母對佛家的重視,二是能彰顯皇室對義淨大師的敬重,三能在日後為本王增些顏面。畢竟是日後的臨淄王妃,若能陪在義淨大師身側一年半載的,也是誠心,也是榮耀。”

我看著他,琢磨他這番話,漸明白了意思。

他是想借此事拖延婚期。皇姑祖母素來信佛,不惜耗資在各地修建佛龕寺廟,若是我能以皇室身份譯經,也算是代皇姑祖母敬佛了。如此事,本是李家皇室出面最好,只可惜這等露臉的事又怎會讓李家人出面?

身為武家人,又是李家日後的媳婦,的確我是再合適不過的。

我又看了李成器一眼,他似乎也在想著此事,沒有說話。李隆基看看我,又看看他,最後視線落在了手中紙上:“況且,你的筆法傳承自李家,為義淨大師抄經也算是皇室恩賞。”他話中的暗指,我又怎會聽不出,本是心中無愧,卻礙於如今身份有了些尷尬。

三人相對靜了片刻,我才問他道:“皇姑祖母答應了?”

第34章 三十三 完婚(2)

皇姑祖母果真應了李隆基的奏請。

太初宮的雁塔,本是陛下藏書誦經所用,如今都已搬空為義淨大師所用。說是抄經,其實因為義淨大師譯經的速度較慢,又要帶著眾弟子翻查大量經典,傳到我手中譯好的經卷極少,大多時候是清閒的。

我常在塔三層獨自坐著,只有偶爾看不懂一些經文時,才上到七層與義淨大師請教,連帶著閒說上兩句。大師經二十五年,遊歷了三十多國,自然見識甚廣,每每聽到興起時才被幾個弟子提醒,匆匆告辭。

這一日,我又拿著新翻好的經卷上了七樓。

木窗半敞著,臨窗的木桌上,攤開了數本梵文經卷,還有早已涼透的茶,大師垂著眼眸正在休息,我曉得自己來的不是時,正要悄然離開時,他卻睜了眼,道:“縣主請吧。”

我忙走過去,草草將不懂的經文問了,正要告辭時,卻掃見桌上他隨手寫下的經文,竟有熟悉的句子,不禁細看了眼,果真是那句‘不怕念起,唯恐覺遲’。我猶豫了下,低聲道:“大師,可否為永安講解下此句?”

義淨大師淺笑看我,道:“縣主見過此句。”我點點頭,靜等著他。

他端起冷茶,輕抿了一口,道:“此念指的是妄念,說得易懂些,便是凡夫易起妄念,但若隨妄念而行,始終不能覺察,只會永在輪迴之間徘徊不得出路。常以告誡世人,不怕起念,但要極早察覺滅念,才是正途。”

我道了聲謝,匆匆自門而出,一路沿著木階而下,腦中不停想著此句。他將此情比作妄念,深知此情是妄求,是禍事,卻仍留下了後半句。我走入三層房內,透過敞開的木窗看著太初宮中的亭臺樓閣,一時感動,一時又是酸楚,呆站了許久。

…………………

完婚日,是我初次踏入東宮的日子。

太子的幾位郡王早年出閣,各有府邸,卻因如今被禁足而長居東宮,只能自太初宮外走個過場,儐相迎親,新娘接到宮中算是入了門。一切婚事皆按皇室例,那一夜,整個太初宮遍地紅燭,徹夜不息,照得夜空如晚霞披掛,華美非凡。

東宮的亭臺樓閣,亦是金紅長燭,喜紅宮燈,亮如白晝。

兩儀殿中數十桌賓客,眾人皆是盛裝出席。我這桌本是武家縣主,婉兒卻特坐了來陪我,身側的人紛紛低聲議論著,不時還瞟向我,我只能佯裝不知,捧著茶杯與婉兒閒話。

婉兒輕捏了下我的手,道:“你先被賜的婚,卻是側室先進的門,宮中人的議論可不是那麼好聽的。”我無奈,道:“不用你說,我也猜的到,必是臨淄郡王不滿意與武家的婚事,藉口先娶了王氏入門,獨寵在先。”婉兒輕聳肩,亦是無奈一笑。

我盯著茶杯,說不上是喜是悲,竟有在這紅喜中置身事外的感覺。

忽然,眾人紛紛起身,向中庭望去。我心中一空,猜想到是誰,正不願起身時,卻被婉兒一把攥住腕子,將我硬拉了起來:“若不看,倒真會落人話柄了。”

我耳中是她的話,眼卻再也挪不開,只怔怔看著中庭身穿緋紅禮衣的兩人。從未穿過紅衣的他們,一個是皎如明月奪人眼,一個是漂亮的雌雄莫辯晃人目,在眾人的恭賀聲中都帶著淺笑,不停地頷首回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