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他頓了一會兒,說:“可是我們生的是女兒,她什麼都不必學,不必做,她要什麼爹給她什麼。”
我氣死了,把雲近春搶過來:“你的鬍子扎著她了!”
這是我和商陸有史以來第一次關於某件事的分歧,我沒有搭理商陸,等雲近春的生日過了,便著手開始給她請先生。
商陸對此十分不解:“她才兩歲,話都說不全,你這是何必呢。”
我衝他陰森森地笑:“這兩年來,雖然那些老頭子們沒有明說,不過總是暗示我還要生一個兒子。只要咱家女兒和你一樣睿智英明,那些老頭子們不就沒話說了?我也不用被逼著娶男人了——莫非你想戴綠帽子?”
商陸啞口無言,過了一會兒,說:“那我給她做先生吧。”
我狐疑,不過想到他畢竟是堂堂御史大夫,學識總是有保障的,於是便暫時答應了。
於是商陸除了上朝,給我批奏摺外,還多了一項教書育人的工作。
我這幾日都很忙,把雲近春託付給商陸以後,便專心幹自己的事。這一日剛好與包金剛他們商討北方起義的事,北方有起義的叛軍自發組成軍隊,並不斷吸收成員,打算攻上白玉京。
從來都是官逼民反,可我自認我做皇帝以後,查處的貪官並不少,這方面的刑罰也相當嚴厲,每年都有大大小小的官員落馬。這一年也風調雨順,谷糧滿倉,無天災無人禍無饑荒,何以就逼得他們反了呢。
我頭大如鬥,索性將這些事情堆在一旁,自己去看商陸和雲近春怎麼樣了。
大老遠的便聽到這倆貨的歡聲笑語,歡天喜地的好像過年一般。我留了個心眼,從窗戶後面繞過去看他倆在幹什麼,結果赫然看到,父女倆玩的正樂,旁邊一本三字經一隻書角已然浸到了硯臺裡面,被墨染了個漆黑。
我氣得渾身發抖,一腳踹開門,指著他們倆說不出話來。
雲近春長大了嘴巴看過來,半天才反應過來,軟軟糯糯地叫了一聲:“母親……”
我看著她遲鈍的樣子愈發生氣,幾步上前,提了她就走,商陸急了:“小茴!等等!”
只是他腿腳不便,撐了柺杖,一時卻站不起來。
我心臟疼得抽搐了一下,眼睛瞥到一旁他們玩得四處都是的墨汁,心腸又冷硬了起來,抱著雲近春打算回去好好教育。
不得不說商陸其實確實是個好夫子,這半日下來,雲近春一個字都沒認得,商陸身上的陰險狡詐她倒學了一點兒去,此時見形勢不對,立刻哭喊起來。
她的身子被我抱在懷裡,兩隻肥胳膊朝商陸伸出去,大哭:“爹!爹!”
那叫一個撕心裂肺,那叫一個肝腸寸斷,我剛剛就在想著聲音簡直令聞者傷心聽者落淚,雲近春就蓄起了兩泡眼淚,兩行清淚在恰到好處的時機完美地順著她肥嘟嘟的臉滑落下來,相應的,商陸坐在地上,也是滿臉憂傷惆悵地看著她,兩人遙遙相望,無語凝噎……
我霎時生出一種詭異的錯覺,好像我扮演了一個戲本子中人人喊打的反面角色……
等一下!我甩了甩頭,果斷地出戏,衝著雲近春吼:“不準哭!貪玩不學習,你還有臉哭!”
然後又轉頭對商陸吼:“我讓你教她識字唸書,不是讓你帶她玩的!”
雲近春聞言哭得更大聲,嗷嗷嗷地叫:“孃親壞!不准你說爹壞話!爹!爹!嗚嗚嗚!”
我崩潰,這簡直就是一出家庭倫理大戲,也得虧沒有外人在場,不然我這臉估計得丟到長歌當國去。
結果我剛慶幸完畢,就聽到身後一個不可置信的聲音:“陛下,你們這是……”
我艱難地嚥下喉嚨一口凌霄血,轉過身看那人。
那人是太史令,手中一卷線書,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的一片狼藉。
我衝他溫柔地笑:“太史令,所為何來?”
他訥訥地說:“哦……陛下,臣打算編纂雲氏皇朝大史,不知陛下……”
“準。”我不等他說完,揮手道。我腋下還夾著一個雲近春,抽噎著叫爹。
太史令走了,臨走前還迅速地在我、商陸和雲近春之間環視了一圈,我發誓,我這個白日宣淫荒淫無道的帝皇傳記上將又會新添上開闢新紀元的濃墨重彩的一頁。
打發走了外人,我恨恨地瞪一眼商陸,帶著雲近春回宮,一路上她啼哭不止,等到視線脫離了商陸範圍時,卻忽然止住了抽噎聲。
我冷笑一聲,這鬼孩子倒聰明,知道她那點把戲只有在商陸面前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