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恨鷗永遠是雪恨鷗,得體,大方。
紅衣少女仍咄咄逼人的問:“令姐和狄陸平什麼時候成的親?”
“姑娘,您這樣咄咄逼人,究竟是什麼意思?”雪恨鷗蛾眉一挑,壓著火氣,她看出紅衣少女來者不善,但現在她不願多事。
紅衣少女冷笑一聲:“我叫水芬芳,是崆峒派的弟子,也是狄陸平的結髮妻子。”
水芬芳一言即出,所有人都為之一愣。
雪恨鷗也有些意外:“鬱掌門?”她在向鬱松子求證。
鬱松子很正色的說:“雪姑娘,水師姑是狄師叔的結髮之妻,他們已成親三年了。”
雪漫天也吃了一驚,他殺了鬱松子的師輩人物,卻不曉得還有狄陸平、水芬芳這樣的人,而且看水芬芳的眼神,彷彿洞悉他的一切秘密。
雪恨鷗立刻軟言柔色,款款的施禮道:“水姐姐,請恕小妹不知內情,方才多有冒犯了。家姐和狄大哥只有婚約,他們在半年前定的婚,狄大哥說他師父師叔們遇害,他要守孝三年的。而且他
當時還說有另一件事情要說明的,當時沒有說成,想來是水姐姐的事情了。如今家姐和狄大哥雙雙遇害,家姐既然許給了狄大哥,就生是狄家的人,死是狄家的鬼。希望水姐姐成全。”雪恨鷗說完了又深深一禮:“水姐姐既然是狄大哥的髮妻,也是小妹的親姐姐,姐姐若以寬容為懷,不計較家姐不告而嫁,請暫居府上,待喪禮過後,再容小妹細稟家姐和大哥遇害之事。”
雪恨鷗就是雪恨鷗,無論她心中在想什麼,可嘴裡講的,卻情真意切、洞達幹練。
水芬芳再也撐不住了,將如血的紅衣扯裂,裡邊是一身如雪的孝衣,她撲到靈案前,放聲大哭。
女人的哭有很多種,有的女人哭容令人心酸,有的女人哭相令人好笑,但若是放聲大哭,大多是不雅的。但是水芬芳的大哭卻令人斷腸不已。她的哭聲沉婉如簫,聽得人徹心徹肺的悲傷。
但是,這悲傷的氣氛忽然變了。
世上就是有這麼奇怪的事情。
廳上所有人都沒留意,門口多了一個花牌,在廳上的也算是高手了,居然無人注意花牌是誰送來的。
其實多了一個花牌也不要緊,要緊的是花牌上的輓聯。這副輓聯字不工整,對仗也不工整,但是它要命。
這是要命的輓聯。
上聯:死不瞑目也得死
下聯:苟且偷生勉強生
橫批:丟人現眼
落款:葉十三攜雪初蟬同拜
要命的輓聯
莊嚴肅穆的靈堂,哀哀不絕的泣聲。
悽悽若雪的花牌,卻掛著字跡狂亂語句粗鄙的輓聯。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很多人都始料不及,楞過之後,嗤嗤低笑,然後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約而同地投向了雪漫天。
雪漫天的臉一陣青一陣紅,想發作又強忍著怒火。他知道送花牌的絕對不是雪初蟬,這個人不過要借雪初蟬來羞辱他而已。他知道,雪恨鷗當然也知道。
雪恨鷗的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她猜想送花牌的人一定躲在角落看熱鬧,所有不動聲色的說:“不知是哪位朋友在和我們開玩笑,這個玩笑好像有些過分了。我們江湖人講究的是江湖事,江湖了,如果我們雪家有什麼得罪之處,請朋友正大光明的講在當面,這些小人不屑的把戲,太可笑了吧?”
“你們雪家還不配做我們孤竹家的朋友吧?雪漫天,你的女兒們怎麼都是如此沒有家教?”一個威嚴冷酷的聲音傳進來,然後聽到腳步聲,是很多人的腳步聲。
雪漫天的神情為之一振,眼眸裡轉動了很多不同的情緒,很是複雜,恐怕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此時此刻,他到底是畏懼還是意外,他幾乎是從椅子上蹦了起來:“孤竹先生,請進,請進。”
雪漫天是地方一霸,方圓百十里的人都奈何不了他,在女兒的靈堂上,他此刻竟然滿臉堆出笑容,說話的人還沒有進來,雪漫天卻謙卑有禮,虛位以待。
難道世上還有誰能讓他象見到鬼一樣緊張?
當然有,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何況來的這個人,實在讓人感到溺水般的恐懼。
進來六個人。
這六個人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個金衣燦燦的老者。
說老也不算老,雖然他真實的年齡無人瞭解,但看上去,不過四十多歲。
他的身上和眼中卻有一種無形的威嚴,酷烈的威嚴,好像大漠裡可以燃燒沙子的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