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算,可惜,你終久不是我們雪家的人,女生外嚮,二小姐,難道你要招個上門女婿?”
雪恨鷗臉色立時變得發青,這個是她的忌諱,是最不想聽到的一句話。她的拳頭緊緊握著,如果不是在靈堂上,她早一拳頭打過去了。
靈堂上,沉寂如死,人們連大氣兒都不敢喘一下,都低著頭。
你,跟我來。
臉色鐵青的雪漫天站起來,向後廳去了。他沒有提名字,但是雪飛沙毫不猶豫的跟著到了後廳。
後廳在靈堂之後,是個美麗的地方,在雪飛沙小的時候,雪漫天帶著他在這裡讀書、玩耍,雪飛沙還曾經騎在雪漫天的身上,雪漫天象馬一樣馱著兒子滿地爬。
那段時光很快樂,但是更短暫,也許短暫的東西才值得懷念。
雪飛沙已經快十年都沒有到過這裡了,這裡的陳設依舊一塵不染。
故地重來,物是人非,當年的快樂早湮沒於流逝的光陰中,永遠都不回回來。
雪漫天的手,從博古架上拿下自己的那根柺杖,臉色陰沉,一句話也不說,但他的身上、眼裡都透著一股殺氣。
這是一股絕望的殺氣。
雪飛沙同樣絕望又冷漠的承受著這股殺氣,他用固執、倔犟、漠然的眼神望著前方,但是他內心
中有一種懼意,這種深深的恐懼。
他知道,自己方才的話,不僅僅觸怒了二姐雪恨鷗,更觸怒了父親雪漫天,他等著雪漫天瘋狂地將柺杖抽打到自己身上,最後能一下子把自己打死,長痛不如短痛。
“你想知道什麼?你配知道什麼?”雪漫天低沉著說話,手上的青筋一條條在跳,彷彿他每一寸
肌膚都要迸發出憤怒來,他手上的關節捏得發白。
雪飛沙沉默著,他無法承受這種殺氣,他不敢與雪漫天的眼光對視,他感覺雪漫天胸中的怒火熊熊燃燒著,好像隨時都會爆發出來。
“如果,你二姐是個男孩子的話,”雪漫天一字一頓的說“你早就沒有活下去的可能。”
雪飛沙在承受著比千刀萬剮還慘烈的痛,他的武功始終達不到雪漫天的要求,他總是輕而易舉的陷入感情,然而每一段感情,都是以他手刃愛人而結束,他覺得自己是被淘空了五臟六腑的人,
麻木、空虛,被人往他的空軀殼裡邊塞進去仇恨、冷酷、血腥……
感覺到雪飛沙的氣勢一點點減弱,雪漫天無比失望的搖頭,他十分衰老的搖頭:“你雖然活著,卻是個廢物。”看著雪飛沙的樣子,雪漫天連打他的慾望都沒有了,只是步履艱難的從雪飛沙身
邊走過,他的話太無情。
雪飛沙面無表情的站著,他的絕望也非常徹底。忽然覺得做人有什麼樂趣?為什麼雪漫天不幹乾脆脆的打死他算了?他此時此刻,十分奇怪,對面這個蒼老而冷漠的人,居然是他的親生父親。
雪漫天慢慢的踱到了前廳,雪飛沙漠漠的跟隨,他們之間有種默契,冰冷的默契。
前廳已經有了弔唁的人,這些江湖人和雪家的交情並不深,有的也許是第一次來到雪家。
雪恨鷗和這些人周旋,她的言語得體,落落大方,讓人實在是挑不出毛病。
然而,雪漫天從恨鷗的眼裡,看到了一絲緊張,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恐惶。只要看一眼前來弔唁的人,他也明白,今天會有一場麻煩,因為這些素交不深的人,並非衝著他雪漫天來的,一定有一個人,將這些人請來。
雪漫天將目光從這些人臉上掠過。
獨來獨往、性情古怪的神醫海江河。
崆峒派的現任掌門人鬱松子。
江湖飛盜林昆林仲兄弟。
苦竹寺的主持苦竹和尚。
亦正亦邪的狄不悲。
還有一個年輕的少女,嫵媚如蛇,削肩水腰,眉目間一股冶蕩之韻,明明是參加別人葬禮,卻穿了一身血紅的衫裙,她站在鬱松子的身邊,嘴角微翹,好像蔑視所有的人。
雪漫天聲音悲涼的說:“小女小婿不幸身亡,老夫悲不欲生,有怠慢之處,望各位見諒。”
紅衣少女不客氣的問:“狄陸平是什麼死的?”她灼灼的一雙眼睛盯著雪漫天。
雪恨鷗道:“姑娘,白髮人送黑髮人是人世間一件傷心事兒,姑娘為何如此咄咄逼人?況且,我姐姐姐夫雙雙病故,乃雪家的事情,姑娘過問太多,於禮不和吧?”她知道,這個紅衣少女首先發難必有原故,所以她以守為功,逼對方說出緣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