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狠地一腳踢到鐵仇宗的心口,這一下,踢得也不輕,鐵仇宗整個身體都被踢得翻轉過來,仰面朝天,冰涼的雪花兒,簌簌而落,打溼了他嘴角腮邊的血痕。
憋在胸口的劇痛,讓鐵仇宗的胸膛劇烈地起伏,他的神色,也變得漠然,心,更涼更痛,無論如何,他也想不明白,那個如月如煙的雪初禪,怎麼會有夢蘿兮這樣的朋友,還是生死相托的摯友?
莫容臨過來,想將採玉的屍體拖到馬車裡邊,夢蘿兮彷彿猜到他要做什麼,橫著一把拎著他的衣襟:“車我要了,這個死女人你自己想辦法弄走。”
說著話,又將鐵仇宗給扔到馬車裡邊,莫容臨噗地一笑:“姐姐,你既然要這馬車,幹嘛來回折騰,只是這裡離你那兒也不遠,我可是要帶著採玉的遺體趕著萬水千山的路呢。”
白了莫容臨一眼,夢蘿兮哼哼地:“那是你的事兒,你去邀功領賞,我又佔不到便宜。而且鐵馬莊這麼近,車不給我,你讓我怎麼把他帶回去?你們孤竹家的人,有一個算一個,要麼就是禽獸不如,要麼就是繡花枕頭豬腦袋,都是什麼東西!”
長長嘆了口氣,莫容臨對夢蘿兮的謾罵,似乎一點兒也不生氣,反而笑道:“能是什麼東西,雜種而已。”他說著話,自嘲地搖搖頭,走到採玉屍體,神情立時變得肅然,少有的一本正經,看了半晌,悠然嘆息:“又一個痴情至性的人,一屍兩命啊,她也真的捨得。哎,採玉夫人,我們上路了。”
極為恭敬地躬身施了一禮,莫容臨有些黯然傷神。
冷笑了一聲,夢蘿兮不屑地:“不過是又一個賤人,你假惺惺地幹什麼?兔死狐悲,沒的讓人噁心。還是擔心擔心你自己吧,要騙過那個老賤人,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莫容臨一笑不語,把採玉的屍體揹負到身後,不再耽擱,轉身而去。
望著莫容臨的背影,直至消失不見,夢蘿兮這才翻身上了車轅,放下車簾,一路揚鞭疾馳。
行了不算太久,馬車停住了,夢蘿兮一探頭,伸手將一個口袋從頭套下來,把鐵仇宗裝進口袋裡邊,鐵仇宗連哼都懶得哼,由著她把自己當包裹一樣,扛在肩頭。
也難為夢蘿兮清癯的身子,憑著感覺,應該扛著他躍過高牆,一路疾行,又推門進來,撲通一聲,便被扔在地上。
有人走了過來,步履很是輕盈,應該是個年輕女子。
果然,有年輕女孩子清越的聲音:“小姐回來了?咦,又抓來一個,是鐵公子?”
口袋裡邊的鐵仇宗心中更加鬱結,原來所有的事情,全都計劃好了,但是從目前的情形,他實在想不明白夢蘿兮抓他幹什麼。
又抓來一個,那先去被抓來的是誰?
不會也是鐵馬莊的人吧?
還有那個死去的採玉,也不知道她究竟是不是真的懷了辛家的骨肉,而且她本來也應該和莫容臨、夢蘿兮是同路人,為何夢蘿兮要殺死採玉?更奇怪的是,莫容臨對死去的採玉,居然充滿了敬意。
他們到底是什麼人,為了什麼事情聯盟?
啪。
清脆的聲音,忽然響起來,是手掌摑到臉頰上的聲音。
方才那個說話的女孩子悶哼了一聲,踉蹌幾步。
夢蘿兮的聲音又變得猙獰起來:“章惜昨,你他孃的找死是不是?”
章惜昨抗聲:“如果小姐還有如此折磨他,我寧可殺了他!”
啪。又是更清脆地一聲,夢蘿兮微怒道:“把他給我弄醒了,我要他把這個饅頭都吃掉,一口也
不許剩!”
章惜昨也微怒抗聲:“饅頭裡邊有鋼針!”
夢蘿兮喋喋怪笑:“屁話,沒有鋼針的話,我寧可餵了狗也不給他!”
章惜昨也冷笑道:“小姐的話不錯,所以我寧可殺了他,也不會讓他吃這個。”
口袋裡邊的鐵仇宗聽得心涼,這個夢蘿兮究竟是什麼心腸,居然在饅頭裡邊塞著鋼針來喂人吃,就算是個十惡不赦之輩,也不會如此慘無人道地折辱。
嘩啦一聲,口袋被扯掉,鐵仇宗微微閉了一下眼睛,適應下屋子裡邊昏黃的燭光,也看清楚裡邊除了夢蘿兮和一個俏麗脫俗的紅衣少女,還有另外一個人。
當鐵仇宗的目光落到那個人的臉上時,更加驚愕不已。
那個已經昏了過去,應該是被章惜昨打昏了,他的臉仰著,鐵仇宗看得清清楚楚,對面昏倒的人,居然是塗冷。
地上,有一個被打落的饅頭,雪白誘人的饅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