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大叫道:“還不快把這該死的賤婦拖出去打發了。這樣笨手笨腳的留著有什麼用。”
被男主人的大發雷霆嚇得白了臉,幾個婆子面面相覷,一時不知道大郎說的打發是怎麼個打發,是要家法處置還是賣了了事?
就在她們猶豫著沒上前時,緊閉著的房門忽然開啟了。李玉娘盈盈走出,揚聲喝問:“這是什麼時候了?不好好侍候著還在外面吵什麼?熱水呢?怎麼還不送過來?”喝問過後,她才似看到許山。皺了下眉,在可兒迎上她快言快語地把事情說了後,李玉娘便淡淡道:“這次就算了吧,只當這會兒是為三娘姐姐和孩子積些陰德罷了,有什麼事過後再說。”說著,也不理許山是什麼表情,她扭頭又吩咐下去:“還不快出去喚了你家大郎的小廝進來,順便著再去請個專看外傷的大夫過來。”
看她神色自若地吩咐下去,只當是在自己家庭院一般自然,而那些原本還有些發愣的下人也立刻領命而去,不曾有半分怠慢。許山抿了抿唇,雖沒有說話,可心裡卻更增不悅。
“三娘她如何了?”輕咳一聲,他不再去看那惹了事的婆子,只平聲問屋裡的情形。
“還能怎樣?女人生孩子不就是那樣嘛!哪怕不是頭胎了,也一次會痛的。”李玉娘淡漠地說著,被可兒拽了下衣袖才自覺自己的語氣太過生硬,便又放柔了聲音:“許大哥也不用太擔心,產婆和大夫都在裡面守著呢!想來是沒什麼問題的。”目光一轉,看到跟在婆子身後進來的少年,她便笑道:“許大哥還是先進屋看看傷得怎樣吧!”
許山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小廝。沒有說話,直接抬腳往正房去了。李玉娘牽起嘴角,似笑非笑地撇了下嘴,也不理可兒的低聲抱怨,便又轉身回了東廂房去。
雖然這座秋水軒是沈三孃的居所,可臨近生產時沈三娘卻還是搬到了東廂。按照中國傳統“做月子不得見風”的風俗,在未來的一個月裡,她便要住在這間廂房裡了。其實,原不用這樣做的。可沈三娘卻是堅持要如此。只說官人不喜沉悶之氣,把正房留給官人住便是。
聽了這話,李玉娘只是微笑。肚裡卻難免暗道:就是把那正房留了出來,許山便一定會回來住嗎?別說外面的花花世界,就是這許府不也有許多空著的院落等著許家唯一的男主人去住嗎?有心把知道的事情說出來,卻到底還是生生嚥下。
從前總是笑那些“丈夫出軌了最後知道的總是做妻子的”這種事是個笑話。可現在才知那些幫忙瞞著掖著的人也未必是她原本想象中的可惡,可能是有許多也象她們這樣不忍刺激到那做妻子的吧?
一聲低嘆,悄無聲息地逝於唇邊。在邁進房門的一瞬間,她已經是一臉璨然的笑容。
“玉娘,”躺在床上皺著眉不知為什麼竟突然停止了呼痛聲的沈三娘突然撐起身,雖然只抬起頭就被一旁守著的產婆按住,她卻仍就這樣撐著身問道:“可是官人來了?我好象聽到他的聲音。”
“嗯,”李玉娘淡淡應了一聲。也沒有詳說,只道:“許大哥就在外面,你安心好了……”
聞言,沈三娘便倒在床上。怔怔地看著頭頂的天花板,靜了片刻後突然幽幽道:“還記得從前我生囡囡時,她們不許官人進來,可他偏偏就硬生生地擠進門來,就那樣在床邊緊緊地握著我的手……”她的聲音漸低,眼神恍惚,飄移不定地不知道是要落在哪個地方去。
李玉娘默默地望著她,想想便笑道:“剛才許大哥也是要進來的,不過剛進門就被楊婆子灑了一身的水,這會兒去正房換衣服了。”在沈三娘睜大眼看她時,她誇張地笑了下,“原本還怕你擔心不想告訴你的呢!不過看你這麼可憐兮兮地好象和官人分開一時半會都受不了似的,告訴你便是。”
“他傷得——重嗎?”沈三娘低聲問著,在李玉娘搖頭時,便忽然笑了笑,把頭扭過一邊去。
雖然看不清楚她的臉,可李玉娘卻偏偏感受到一種淡淡的哀傷。突然間她不禁有些懷疑沈三娘是不是並不象她們以為的那樣什麼都不知道的。原本還想要把話題差開,卻不想沈三娘揪著被角,突然發出一聲壓抑不住的呻吟。
一旁候著的產婆立刻湊近身,掀了被子往下身看了看,便突然直起身來攆李玉娘,“沈娘子,現在就是時候了,你聽老身的話,莫要再歇氣了……”
李玉娘被產婆攆到一旁,只聽得沈三孃的呻吟聲。抻長脖子,看到沈三娘反手抓著頭頂上方的床柱,頭向上頂著,臉上盡痛苦的表情。心裡又是憐惜又是惶惑,不禁又湊了過去。
“姐姐,你若是覺得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