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錦繡靜靜地躺在軟榻上,瞧著窗外,那透過窗戶紙的光亮表明,天已經亮了,而自己這樣跑出來,到底有什麼意義?
碧溪在軟榻邊坐下,專注地瞧著趙錦繡,好一會兒,才慢慢地解開她自己的衣衫,放下她的頭髮。
趙錦繡瞧著碧溪的舉動,心裡一陣發麻,難不成這女人瘋了,想要對自己行不軌之事?這真是太荒謬了,自己一直固守的清白,居然是毀在一個女人手裡。
果然,碧溪伸手過來,輕輕解著趙錦繡的衣衫。趙錦繡大駭,再也忍不住,喝道:“碧溪,我自認為對你不薄。這些年,為你不用淪落,也是竭力幫扶,還給你個宅門小姐的頭街,讓你覓得良人,是你自己不肯。你今日竟是恩將仇報。”
碧溪聽到這話手上動作一帶,只咬著唇,低頭不語。
“碧溪,縱使我隱瞞性別,也是有苦衷的,每個人在世上活著,都有或這或那的苦衷。”趙錦繡說得急切,只盼碧溪能幡然悔悟,從而能保住自己的清白。
“三公子,碧溪不是忘恩之人。”碧溪的眼淚撲簌簌滾落下,在趙錦繡脖頸間彌撒開一片的灼熱。
“那你還暗算我。”趙錦繡不悅地說。
碧溪抿著唇,又不說話,繼續脫趙錦繡的衣服,三下五除二,將趙錦繡的外袍,深衣都褪下。
空氣的冰涼像是貪婪的倏然往骨頭裡鑽。趙錦繡感到絕望,自己的清白竟這樣葬送,不由得恨恨地瞧碧溪一眼,爾後閉目不看,等著承受這人生最大的屈辱。
碧溪柔軟的手,帶著淚水的清膩,將趙錦繡扶起來,摟入她懷中。
趙錦繡緊緊抿著唇,心裡咒罵著自己的不謹慎。
“三公子,碧溪對你的情誼,都是真的。”碧溪在耳畔說。
趙錦繡只覺得噁心,不發一言。因為她總覺得回應一句,便是連最後的尊嚴都丟了。
等待屈辱,是人生最大的煎熬,絲毫不亞於等待死刑。
趙錦繡在這最大的煎熬裡,想起許華晨的臉,安寧的神色,淡淡的氣息,修長的手指間撩繞的香菸,清微明淨的眸光裡那清冷的傷感……自己終究是平凡的女子,無論模仿得多像,也只是徒有其表。趙錦繡暗自嘲笑自己,眼淚止不住從眼角溢位來。
碧溪見到趙錦繡流淚,不由得伸出手替她擦去腮邊的淚水,拉了衣衫蓋住她的身子,這才柔柔地說:“三公子,或許看不起碧溪。可是,碧溪想得很清楚,與之共度一生的人,又何必一定是男子呢?這世間男子皆是無情之輩,視女子如衣服牛馬。三公子的性別又有什麼關係?碧溪總是想:這一生能伴著三公子,一生只為三公子彈奏,即使不彈奏,就如綠玉那般做個小丫鬟,也便足矣。”
趙錦繡聽得有些心酸,卻還是不能原諒她此刻所作所為,所以索性不答話。下一刻,卻立馬覺察出不對,這碧溪不是在猥褻自己,而是在為自己穿衣衫。
她驀然睜開眼晴,只見自己穿著碧溪的衣衫,而她卻穿著自己方才的袍子。陡然間,趙錦繡有些明白碧溪要作什麼,方才的絕望以及對於碧溪的怨恨化作慚愧與疼惜,不由得低喊:“碧溪,不要任性。”
碧溪卻是一笑,替趙錦繡繫上腰帶,又將她扶正,拿了梳子替趙錦繡梳頭,一邊梳頭,一邊笑道:“碧溪還是第一次替三公子梳頭,以前總是羨慕綠玉。”
“碧溪,很危險的。”趙錦繡壓低聲音。
“三公子總是疼人,碧溪就知道,如果我不放倒你,你橫豎是不會讓碧溪涉險的。”碧溪為趙錦繡梳起髮髻,插上珠花。將趙錦繡扶到軟榻上靠著牆壁,替她蓋上被子。
趙錦繡緊抿著唇,瞧著碧溪穿著自己的白衣,絲帶束髮,對著鏡子細細地描摹,不一會兒,竟是將摺扇一拿,唰地開啟,笑著問:“可有了公子的神韻?自從公子走之後,每一天,我都在想著公子開啟摺扇的模樣,那動作真是翩翩瀟灑,讓人一想就喜上眉梢。
碧溪說得眉飛色舞,又將趙錦繡的大氅披上,嬌麗的聲音軟軟的,倒是比方才提高不少,道:“公子,你今日要走,也得聽碧溪為你彈一曲吧。”
趙錦繡盯著碧溪,神色凝重,繼而喝道:“我跟你非親非故,你無須這樣做。”
碧溪纖指彈撥古箏,試音一下,淡淡地說:“我對三公子做什麼,皆是我自己的事。與公子無關。”
“碧溪。停住……”趙錦繡喊道。
碧溪卻是不答話,自顧自彈起來,依日是那一首佳人》。這一次的碧溪,與從前矜持的琴姬不同,她像是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