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蘭瞧見趙錦繡的模樣,嘿嘿一笑,壓低聲音說:“姑娘,跟你說實話,九少畫畫,真不好看,所以那個女子到底是什麼樣子,我們倒不敢猜測。不過,那眼神卻是畫得極好,淡淡的,卻像是藏著很多心事,秋瞳剪水的明淨,卻又如湖水看不透。跟姑娘特別像。”
“你這丫頭倒是會夸人。”趙錦繡擁著涼涼的錦被,只覺得眼皮直往下壓。
紫蘭並沒有答話,忽然說:“不對,這眼神還像梅苑的那個女人。”
第三卷人生若只是初見第三十一章臥虎藏龍
趙錦繡頭腦昏沉沉的,卻還是【炫】恍【書】然【網】聽見紫蘭的話語,不由得又睜開眼,幽幽地問:“梅苑的女人?”
紫蘭一下子捂了嘴,趕忙岔開話題,道:“姑娘,您嘴唇乾了,婢子為您倒一杯水來吧。”
她說著就站起身去桌邊倒水。
趙錦繡也不說話,只是半垂著目,瞧著紫蘭的背影,這真是個單薄的女孩,紫色的小婢紗裙緊緊束著,那腰肢柔軟穎細,讓人不忍盈握。
紫蘭磨磨蹭蹭地倒好了水,慢騰騰地轉過身來,巴掌臉上是乾淨的笑意,尤其是那雙眸,在房裡幽暗不明的光線中,秋瞳剪水,明淨清澈。
這樣的女孩,像是不纖塵的仙女,任誰也不會去懷疑她。然而,在這恍恍惚惚的當口,趙錦繡卻是生了疑。
日為緊蘭既然是在太后身邊長大的,自然深諳宮廷之道,做事說話之前,絕對都會先在心中有所考量與計較,不可能是會犯這種錯誤。何況太后將紫蘭等人放在江慕白身邊,絕對不是派過來吃乾飯的。
因此,趙錦繡認為方才的那句話是紫蘭有意說給自己聽的,讓自己知道梅苑有這麼個女人。但到底用意何在,單憑一句話,卻是判斷不出,再說這會兒,頭腦還一直髮昏,胸口疼,並且盜汗。
但是,對方的意圖,久混職場的趙稱繡自然深諳。緊蘭說那句話的本意就是希望她問,而她問了,紫蘭卻不答話,閃爍其詞,且找事岔開話題,這其實是為了進一步勾起趙錦繡的好奇。那麼,她的目的就達到了,今日若問她固然是好,但若是不問她,她也可篤定:趙錦繡不久一定會向別人打聽。
那麼,既然對方設了這個棋局,自己就進去玩玩,反正這幾年在鳳樓,也有不少人跟她玩請君入甕的遊戲。她向來都是不動聲色,進入對方的甕中,然後瞧瞧甕中到底是些個什麼,不玩了,打破就是。
所以,那幾年,雖然林希的身份始終是顆定時炸彈,但鳳樓三公子卻是玩得風生水起的。要不然,鳳樓好幾個負責人,與她平起平坐,資歷也比她老,憑什麼她就能聲名在外?
“姑娘,您喝水。”紫蘭端著水杯走過來,依舊在床前的腳踏板上跪下,低聲喊。
趙錦繡對著她努力扯出一個笑容,繼而接插頭,有氣無力地說:“不喝。只是一一,梅苑的女人是誰?紫蘭,你不必瞞我一一,我——”
趙錦繡說著,胸口一陣發悶,又咳嗽起來,紫蘭嚇得慌忙將水放在一旁,起身為她撫背順氣,。中舍令道:“姑娘,您這身子這樣,就不要費神了。待改日,紫蘭再為您說梅苑的那一位吧。您先歇息,大夫還要一會兒有到呢。”
趙錦繡劇烈咳嗽,感覺五臟六腑都因這咳嗽移了位一般,好半天才算平復過來,慢騰騰地躺下,這下子更是一點力氣都沒有,整個人癱作一團。
這一次病發,是這四年來,最猛烈的一次。
那一年,趙錦繡剛穿越過來遇到齊眉擊殺,被打落山崖,楚江南找了許多名醫為她醫治。十幾個名醫都被楚江南扔在後院,好吃好喝伺候著,每日裡會診,商討方案,開藥方,還親自煎藥。於是,那半年,趙錦繡是在扎針,喝各種名貴的藥,每日裡的膳食都是跟她的身體狀況有關的。
楚江南常常不出現,但也隔三岔五,一襲紅衣從那茂密的竹林深處走出來,到趙錦繡住的樓上瞧瞧她,通常不說姑,風華絕代的身姿往窗邊一坐,淡淡她吩咐:“你在院子裡多走走,有助於恢復。”
就在這種以大熊貓飼養般的照顧中,趙錦繡身子恢復得極好。只是每到冬日寒冷,或天氣巨大變化時,胸口也會痛,但卻因鳳樓有專門的大夫為她診治,這幾年倒也沒有多麼難過。
卻不料今年,才到這五月底,這病症已是兩次兇猛。趙錦繡閉著眼,一言不發地躺著,心裡憂慮:這是大限之兆麼?若是這般,自己必然不可讓許華晨知道自己就是趙錦繡,那麼到時候若是不得已分離,他也不會特別難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