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老總怒氣衝衝走過來,頹然掛了電話。
當時不曾想,那就是最後的對話。要是知道,說什麼都要一直跟他說話,或者告訴他:我喜歡你啊,能帶我去麼?
也許就坐下一班飛機,也許就不會有後來的種種了。
趙錦繡將身子蜷縮起來,覺得到處都是細細密密的疼痛,不由得壓抑地哭出聲來,低喊:“晨,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眼淚傾瀉而出,趙錦繡不由得伸手捂住臉,灼熱的淚從指縫間滲出。忽然,有人用手在輕柔地拍著背,就像是小時候,自己生病時,媽媽拍自己那般。
趙錦繡覺得不能讓媽媽擔心,一下子止住哭泣,將悲傷硬生生地壓在心底,一動也不動地伏在那裡。
這才聽得飄飄渺渺的聲音,像是一個婦人在喊:“王妃,王妃。”
趙錦繡這才恍恍惚惚,覺得這聲音漸漸清晰,就在耳畔,自此,全然清明,一下子清醒,這裡是另一個時空,自己在錦王府,危機四伏。
“王妃……”那人又試探性地輕喊。
趙錦繡這下聽出是雲孃的聲音,醞釀一會兒,“嗯”了一聲,手慢慢將眼淚抹乾,這才慢騰騰地翻身坐起來,問:“什麼時辰了?”
“回稟王妃申時三刻了,御醫來了。奴婢只得冒犯,所以未經允許,就進來了。”雲娘垂首立在那裡。
趙錦繡擺擺手,道:“無妨,御醫在何處?”
雲娘立馬拿了大氅過來,又替趙錦繡理了理雲鬢,道:“御醫就在西苑的正廳裡候著,本來說是上午就要來的,太后的傷勢更厲害了些,眾御醫都走不開身,所以這才來。”
趙錦繡不喜歡聽這些,雖然自己也想知道,但直覺由著老婦人說出來,就像是給自己下套一樣,所以,趙錦繡站起身理了理大氅,語氣頗不悅地阻止:“雲娘,婦道人家,休論政事。我問你,你只需回答在何處,問不必跟我說這些。太后如今的情況關係重大,豈能亂說?”
雲娘一怔,立馬垂首,道:“王妃教訓得是。”
趙錦繡沒理會,徑直挑了簾子走出去,卻見明雲歡站在外間。趙錦繡一愣,問:“你在這裡作甚?”
明雲歡一臉關切地說:“小姐,方才你在哭,奴婢看像是做惡夢的樣子。奴婢聽人說,不能隨意打斷,又怕小姐出事,自己拿不了主張,請了雲娘來。小姐,您沒事了吧?”
趙錦繡掃了她一眼,想要發作,轉念一想,這女子也不是自己的心腹,多說無益,便淡淡地說:“沒事,你辛苦了。”
出得門,便是廊簷,趙錦繡也不等明雲歡與雲娘,徑直往正廳走。
令州屬盆地,雖才申時三刻,也就將近四點的光景,這日光就失了力道,有點韶光殘照的意味,滿園經過昨夜狂風驟雨的桃樹,枝頭上的桃花稀稀落落的,映著韶光顯出落寞的荒涼。
趙錦繡覺得冷颼颼的,頗為詭異。裹了裹大氅,快步走進正廳。
正廳裡坐在客座上的人,一襲青色衣衫,倒看不出是御醫,他見到趙錦繡,立馬起身,並沒有行大禮,只是略躬身,道:“王雲拜見王妃。”
一直站在一旁的童子也走上前,低著頭,深深鞠躬,道:“小的見過王妃。”
趙錦繡略一點頭,算作回禮,一邊往正位上走,一邊說:“二位不必多禮。”
趙錦繡往正位上一端坐,命人奉茶,這才仔細瞧這二人。先看那王雲,趙錦繡心裡一驚,先前只覺得眼熟,而今定晴細視,才發現這王雲跟上次在渡頭見過的桑國神醫王訣簡直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約莫三十多歲,身材瘦削,一身青色布衫極不合體。面龐亦白淨,齜須較之王訣稍微短一些,眼晴也幾乎眯成一條縫,倒像原本沒有眼晴,誰用刀在那臉上輕輕劃了一線,頭上戴的一頂黑色醫者帽,到底比王訣氣派些。
再看那童子,中等個子,身材比例倒是不錯,只是一直垂著頭,看不出年齡和麵容。
王雲這下走上前來,道:“臣下得罪了。”
趙錦繡微微一笑:“何罪之有?望聞問切。本為醫者之道。”
王雲謙謙有禮,道:“王妃,受過重傷,思慮太過,春寒落水,引發舊疾,如此而已。舊傷需養,配以施針,可疏通經絡。春寒落水,可施以藥石。但,王妃思慮太過,心中鬱結,皆在肝脾,眉宇之間隱約可見,此乃藥石俱無用,還請王妃放寬心,放下心中思慮,否則,危矣。”
趙錦繡一笑,道:“多謝王御醫,這藥石,就請你開一下,交給雲娘,至於施以針法,先前待